这场酒席最后不欢而散。
众人很清楚,这只是试探性交锋,大家伙儿的底线都没有露出来。
聂氏也没想吞掉整个沧州,一上来就说讨要沧州,不过是为了之后讨价方便。
这跟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是一个道理。
谈判么,不可能一上来就把价格定死了。
殊不知,姜芃姬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她可不是试探,她的底线就是“寸土不失”!
聂氏想要拿下沧州一郡,方便日后染指东庆国土,怎么想得这么美呢?
若是让聂氏得逞,湛江关这道天险门户便废了。
聂氏进可攻、退可守,有这么一个邻居,谁晚上睡得着觉?
姜芃姬最“贪婪”,她打着一人占领沧州全境的主意。
黄嵩这边则乐观一些,他和姜芃姬分蛋糕,聂氏滚一边。
聂氏这边的底线最低,聂氏、姜芃姬、黄嵩,三家共分沧州。
看这局面,好似姜芃姬的野心最大,实则不然,聂氏的野望才是最隐晦,最强烈的。
“一个聂氏便这么不依不饶,若北渊易氏入局,还不翻天了?”黄嵩喝了醒酒汤,强迫自己冷静几分,“为今之计,便是和兰亭继续守望互助,方能稳住阵脚,让聂氏不敢轻举妄动。”
虽说他和姜芃姬是塑料花“兄妹”,但勉强算是自家人,聂氏才是外人。
与其让外人占了便宜,自然是自家人同分蛋糕最好。
这个局面也是孟湛临终前的布局,不想外界势力插手,黄嵩和姜芃姬的联盟就不能破。
殊不知,姜芃姬这边也有自己的打算。
“子孝——”
酒宴散去,卫慈等人跟在姜芃姬身后,准备打道回府,还未走远便听到熟悉的声音。
卫応笑着上前,对着姜芃姬和其他人作揖见礼,好似方才的唇枪舌剑都是假的。
“大兄!”卫慈还礼,面色同样淡定,好似一对普普通通的兄弟。
姜芃姬暗中瞥了一眼二人,淡淡道,“你们兄弟多年不见,怕有许多话要说,我也不便打搅你们叙旧。只一点,子孝身子骨羸弱,怕不能熬夜劳累,时间差不多了,记得早些歇息。”
说罢,姜芃姬将空间让给这对兄弟,带着其他人打道回府。
卫応瞧着姜芃姬的背影,意味深长地眯了眼,眼底带着几分审视。
他深知自家幼弟的志向,卫慈选择姜芃姬出仕,必然是将抱负寄托在此人身上——
神州一统,河清海晏!
这人能完成子孝的期待?
“许久不见,子孝可与为兄聚一聚?今日只谈私事,不论公事。”
卫慈笑道,“大兄相邀,慈岂敢推诿?请——”
二人并肩而行,卫慈与卫応边行边谈,说的都是分开这些年的经历以及家中亲眷的事情。
琅琊卫氏举族迁徙之前,卫応便已经成婚,大嫂陆续生下一子一女,如今又添了两子一女。
说起这个,卫応便忍不住关心幼弟的婚姻大事。
卫慈今年二十七,不是十七岁!
不娶妻,这还能用生辰八字搪塞,但连个暖床的妾室都没有——卫応忍不住怀疑,莫非是身体功能出了问题?奈何卫慈打小有主见,人家爱当单身贵族,卫応也不能强行给他做媒。
“家中诸事安好,但多年不曾收到你的音讯,父亲甚为思念——若得空,给他写封家书吧。”
卫慈八字晦气,他出生的时候,母亲难产血崩而亡。
因此,卫父对这个幼子十分膈应,多年来不闻不问,父子感情淡薄得很。
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卫応偶尔能看到父亲在书房看卫慈的幼年画像,言辞带着几分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