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中没有人在许裴帐下任官,但底蕴还算可以,新主一到就投靠对方,完全不怵。可他们也没逃过毒手,“土匪”照旧将他们的洗劫了大半。未免他们怀疑,“土匪”还举起屠刀将反抗的人宰了。
除了这些,剩下的便是家大业大还跟着许裴干的士族了。
他们是最慌的。
特别是许裴众臣的家眷,他们若是落入姜芃姬手中,难保对方不会用他们威胁亲人啊。
许燕筱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迎来第二次“大逃亡”。
这一日刚起来,院落一改往常的冷清,仆从忙来忙去收拾行李。
许燕筱在许裴府中的地位很尴尬,一群堂姐妹堂兄弟对她很冷淡,女眷长辈更是将她无视。
她也不在意,反而将自己关在院落里为亡母茹素守孝,每日念经抄经文。
前几日,她隐隐听见几个丫鬟谈论外头局势,似乎敌人又要打过来了。
“敌人?哪路诸侯?”
许燕筱下意识想起了秦恭,数月不见,她想对方的次数竟比以前还多。
如今她孑然一身,亲近的血缘都没了,唯独秦恭还有几分熟悉。
丫鬟支支吾吾道,“好像是丸州那位。”
丸州?
那便是秦恭如今侍奉的主公柳羲了?
许燕筱平静无波的心湖泛起了涟漪,微蹙的眉梢缓缓松开。
乍听到敌军打进来,她下意识想起数月前的山瓮城,心尖一紧,如坠冰窖。
不过,秦恭对她的承诺却让她莫名心安,一切仿徨和惧怕都消弭于无形。
如今——
他在哪里呢?
许燕筱照例抄完了经书,口中念着经文内容将经书放入铜盆烧给亡母。
吱呀一声,院落大门打开,许裴正室配给她的一等丫鬟急忙道,“筱娘子,快——”
许燕筱垂眸问道,“怎么了?”
丫鬟说,“外头车马已经备好,筱娘子为何还未——”
许燕筱冷漠掀起眼皮,瞧了一眼无状的丫鬟,对方丝毫不怵她的态度,反而拉着她的手腕。
许燕筱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你去告诉伯母,我收拾好东西就过去。”
丫鬟道,“筱娘子有什么东西好准备的,如今逃命要紧啊,钱财珠宝全是身外之物。”
许燕筱冷笑一声,主动走至大门。
“罢了,走吧。”
她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丫鬟对她无礼也不能说什么。
对方说的也对,她许燕筱除了这个人之外,这院子有什么东西是她自己的?
既然如此,她有什么好准备的?
许燕筱像是个毫无存在的小透明,被人塞入马车也不吱声,全程垂着脑袋。
马车行驶到码头,许燕筱又被安排进大船的船舱。
瞧着码头远离视线,她默默叹了一声,转而垂头默念往生经文,好似这样就能安抚慌张急躁的心。约莫行驶了一刻钟,大船船舱外头传来女眷惊恐的哭喊声,许燕筱蓦地睁开眼。
“……是水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