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被聂洵问得面红耳赤,半晌憋不出一个字,他还真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去抓人。
另一人道,“这些奸商趁乱哄抬粮价还不该死?”
“抓,自然是要抓的,不过不能用这个理由。”聂洵虚弱地半阖眼眸,有气无力地道,“这些商贾贩卖的是前几年的陈米,倒不如用另一个理由——例如,商贾为了贩卖囤积的陈米,减少损失,所以散播谌州粮食紧缺的谣言,诱骗百姓抢购粮食。你们看,这样如何?”
几人面上一喜,这个理由好,既能光明正大收拾那些商贾,同时还能将谣言的黑锅甩到商贾身上,模糊谌州缺粮这一现状。只要民心安定下来,百姓不搞事儿,谌州还能撑一两个月!
某个副将道,“能拖一时是一时,再有一两月便是秋收,届时新米收上来,粮荒迎刃而解。”
聂洵幅度微弱地点头,众人见他眉色疲倦,颇有眼色地选择告辞。
等他们都走了,聂洵反而睁开眼,眼底闪过几分嘲讽。
拖延到秋收又能如何?
谌州一连数年战乱,境内粮食收成提不上去,根本堵不住那么大的粮食缺口。
如果黄嵩那边支援一些,说不定还有机会。
奈何黄嵩放弃了谌州,不然的话,为何聂洵派人给黄嵩传消息过去那么久还没有回复?
聪明如他,他已经猜出黄嵩的决定,只是无法将真相说给旁人听。
谌州本就风雨飘摇,若是让底下兵卒知道这事儿,崩溃不过一夕之间。
聂洵的应对政策传到风瑾耳中,他笑着道,“聂诚允的反应倒是不慢。”
孟浑摇头道,“据说他听到这消息就气得旧伤复发了,不知道这身子还能支撑多久。”
风瑾道,“还缺了点儿火候。”
孟浑诧异,“缺火候?”
风瑾笑道,“我们的机会来了。”
这个时候,自然要煽风点火、推波助澜一把,让聂洵无暇他顾。
按照聂洵的主意,谌州哄抬粮价、散播流言的米商被抓,收缴的粮食廉价贩卖给百姓。
不少百姓买到了粮食,其他还在观望的人见状,顿时没了抢购的念头,流言不攻自破。
聂洵很清楚,这只是治标不治本,时间一长,百姓还是会发现端倪。
为了稳定政局,聂洵不得不带伤处理政务,每日休息的时间不足两个时辰。
军医多次劝阻无效,只能放任聂洵。
自从旧伤崩裂,聂洵的病情反反复复。
倒不是军医医术不行,怪只怪聂洵这个病号根本不遵医嘱。
这日深夜,聂洵的身体又开始发热,昏昏沉沉睡了半宿,等他醒来,室内一片漆黑。
他试图开口喊人,干涩的嗓子发不出响声,他只能费力坐起身,一步一摇地走出门外。
聂洵抬手抹了一把滚烫滚烫的脸,连呼吸都是炙热的。
“那是什么——”
他费力睁开困倦的眸子,发现远处天幕染上一层橘光。
“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