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觉得可惜的是,孙文没被聂氏招揽,反而去了千里迢迢的东庆,给敌人当了幕僚。
樊臣略显可惜地叹了一声,不着痕迹地将话圆了回来。
无疑,孙文是个人才,不是人才也没法将北疆耍得团团转,这是不可争辩的事实。
这样的人才曾经向聂氏自荐为客卿,聂氏却没将其揽入门下,不得不说是个损失。
樊臣不能说孙文才华不够,同样也不能说聂氏有眼无珠,误将珍珠当鱼目。
他只能站在聂氏的立场表示了可惜,同时还肯定孙文的才能,顾全两方的颜面。
樊臣很会说话,说得人心里熨帖极了。
孙文勾唇,眸光平静中带着几分阴冷,笑意不曾深达眼底,无端给人皮笑肉不笑的错觉。
实际上,孙文向聂氏自荐之后被收入门下了,只是他年纪大了,前半生又没有拿得出手的功绩,根本没人瞧得上。孙文投靠聂氏后,仍旧是没啥存在感的刀笔小吏,出头无望。
一年之后,孙文都心灰意懒了,哪怕他十天半个月不去点卯也没人提及他。
没过多久,独子孙烈在某次雅集上得罪了聂氏嫡系子弟。
那人好生猖狂,性情狠厉跋扈。
仅仅因为孙烈拔得头筹,让他没了脸,他居然派人打断了孙烈的双腿,
这还不算,居然还动用关系将孙烈以莫须有的罪名发配边境。
孙文家境不算好,但孙烈也是他娇养长大的儿子,哪里吃得这些苦,路上感染风寒早逝了。
老妻和儿媳经不住这个打击,接连病逝……
一家五口人,一下子折了三个,只剩一个孙文和年幼的孙子相依为命。
孙文担心聂氏会继续迫害,不得不带着孙子兰兰离开中诏,沿路乞讨,颠沛流离。
谁能想到,数年前丧家犬一般的孙文,如今却以使者的身份受到聂氏厚待?
他的目光落向帅帐外的帅旗,略显干涩的眸子泛着几分阴冷。
“使者,请。”
孙文分心想得入神,耳边听到樊臣的话,回过神,他笑着颔首入帐。
聂良坐在主位,哪怕帐内光线不太亮,孙文也能看出对方是个风仪极佳的男子。
此人威严,但在孙文看来,聂良更像是个吟诗作对,与人谈笑风生的文士而非逐鹿天下、茹毛饮血的屠夫或者霸主。匆匆扫一眼,孙文便收回视线,作揖行礼,不卑不亢地表明身份。
二者隔了两丈距离,场合气氛都不对,孙文也不能大大咧咧凑近猛瞧聂良的模样。
“鄙人孙文,奉我主之命前来询问一事。”
帐内人员众多却不显拥挤或嘈杂,聂良声音不高,孙文也能听听个真切。
“什么事情?”聂良问道。
“我主尽心竭力为百姓谋福祉,平息各地兵戈,辛劳数年才有如今光景,治下百姓能安居乐业。光善公与我主无恩无怨,缘何出兵,威胁湛江关?”孙文说,“我主问,这可是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