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1 / 2)

贺绍廷瞥了她一眼,相当配合地回答:“是,真可怜。”

正苦苦地为儿子求情的云氏呼吸一窒,一下子便想到了这几年她在后宅的种种不易。

这几年杜诚忠抬了一个又一个的妾室通房,镇远将军府后宅简直称得上是人满为患,她纵然是正室夫人,又与杜诚忠有着极深厚的夫妻感情,可架不住那些狐媚子会勾人,而杜诚忠又是来者不拒,故而她的日子确实是不好过。

尤其是对比以前,杜诚忠身边只得她一人,连个贴身侍候的丫头都没有,夫妻感情好得如同蜜里调油,哪似如今这般……

这一切,归根到底便是因为她没能为他生下传宗接代的儿子。正因为无子,她甚至还要忍受那些狐媚子对她的嘲讽。

都是因为无子……都是因为无子……

她渐渐地松开了拉住杜诚忠求情的手,眼神复杂地望向肿着半边脸、形容狼狈的冯维亮,死死地盯着他,不错过他脸上每一分表情。

只是,她越看越是怀疑,越看便愈是胆寒。

亮哥儿他……竟然当真……

“够了!你当我是那三岁孩儿,可以任由你糊弄不成?是真是假我自会让人彻查!冯维亮,你最好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但凡有半句假话,休怪我不念父子之情!”

杜诚忠怒极之后反是冷静了下来,厉声吩咐侍卫把冯维亮拖下去关押起来,用力拂开云氏意欲伸过来的手,目光望向明显在看好戏的唐筠瑶、神情平静的贺绍廷,只觉得这辈子的脸面都在这两个小辈跟前丢尽了。

他张张嘴打算说些什么,可是喉咙却是堵得厉害,少顷,才哑着嗓子道:“你们方才也听见了,药虽是冯维亮下的,可这当中还牵扯了那个叫吴振的第三方,这个吴振到底有何目的,只怕还是再查个清楚。故而还请再给我几日时间,让我好歹将一切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话音刚落,他便听到了贺绍廷无甚起伏的嗓音——“好。”

那声音平淡得,像是根本不在意眼前所见的这场闹剧。

贺绍廷其实也清楚他根本不可能寻得着那吴振,唐筠瑶会想得到的,他其实也想到了。冯维亮确是有对付自己的心思,但他也确实是被人利用了。

前朝余孽势力早与东狄人勾结一事,他很早之前便已经查明,陛下也在准备着合适的时候便会让他领兵征讨,一切不过是早晚之事。

至于冯维亮……他略有几分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以那个人的性子,必定不会轻饶过他!接下来他只怕会生不如死,根本不用自己费半点功夫。

“宝丫,咱们走吧!”他拉着唐筠瑶的手,转身离开。

唐筠瑶脆声应下,被他牵着走出几步,而后又回过头来,满目同情地望了杜诚忠一眼,而后视线下移,望向他的裤裆位置,叹息着摇了摇头,这才迈着欢快的脚步走了。

杜诚忠好不容易稍稍平息的怒火,被她最后那个眼神瞬间又点燃了,气得他险些一口老血吐出来。

死丫头,你那是什么意思?!你给我回来说清楚!!他在心里咆哮着。

唐筠瑶才不理他,心情甚好地轻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被贺绍廷牵着走,偶尔低下头去望望两人紧握着的手,抿嘴一乐,眸光闪闪发亮,小梨涡扬武扬威地跳出来,久久掩不下去。

只下一刻,她便又想到了利用冯维亮,意图毒害贺绍廷的那些人,笑容一下子便敛了下去,脸色也顿时便冷了下来。

正回过身来欲扶她上马车的贺绍廷见状,略一思索便知道她在想什么,柔声道:“不必担心,我没事。”

唐筠瑶一连几个深呼吸才压住心中怒意,想到自己一早便抛下的饵,心情才稍松了几分。

她凑到他的耳边,一字一顿地低声向他保证道:“廷哥儿你放心,我很快便可以把那些人藏身之处找出来了,你且等我好消息,这一回,我一定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在知道自己本就是唐筠瑶之前,对芳宜那些人,她一直是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她们折腾,偶尔给她们添些乱,从来没有想过要彻底弄死她们。她只是想要看看,在没有了‘许筠瑶’的这辈子,芳宜那些人到底又在谋划什么?所谋的与上辈子又是否一样?

正是因为怀着这样的心思,纵然有机会,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彻底把她们端掉。

可如今不一样了,一想到自己上辈子本来也有一个幸福的家,可生生被她们弄得骨肉分离,甚至骨肉相残。这一回她们甚至还敢对贺绍廷出手,这一切都触到了她的底线,她根本再无法忍耐。

“宝丫你要做什么?你要答应我不可乱来,更不能做些危险之事!”贺绍廷先是一愣,随即大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焦急地道。

“你放心,我不是乱来,也没有想过瞒着你做危险之事。此事待回去之后我再细细向你道来。”唐筠瑶本就没有想过瞒他,实际上她纵然是引出了芳宜,也离不得他的帮忙,否则凭她一人之力,是绝对无法将那些人一网打尽的。

贺绍廷这才松了口气,只是还有些放心不下,毕竟这姑娘不但主意大,连胆子也大得很,教人着实头疼得很。

两人回到忠勇将军府后,唐筠瑶便将她假借许汀若身份引蛇出洞的计划一一向他道来。至于她本人与芳宜她们的上辈子恩怨,自然不好明说。只是真真假假地掩饰了过去。

所幸贺绍廷也没有追问。

一直到将唐姑娘送上了回府的马车,目送着马车越驶越远,最终彻底消失在视线里,贺绍廷才转身回府。

小姑娘有许多事瞒着他,譬如她是如何察觉那芳宜的身份的?又是如何得知许汀若本名?又是如何肯定那折柳便是芳宜留在许汀若身边的?凡此种种可疑之事,她却是一字不提。

他低低地叹了口气。也罢,她既不愿说,他也不会问便是,唯有歇尽全力护她周全,不教人伤害她分毫。

却说唐筠瑶趁着阮氏没有注意,偷偷溜回了屋里,在蓝淳的掩护下换回自己的衣裳,这才装模作样地往阮氏屋里去。

走到廊下,忽听屋里有说话声,她随口问一旁的挽琴:“是什么人在屋里?”

“是二夫人呢!二夫人来了好一会儿了,正和夫人说着话。”挽琴回答。

她细一听,认出屋里的那道声音确是林氏的。正想要离开,便听到林氏话中提到了唐筠柔的亲事,一时好奇,遂竖起耳朵细一听——

“听说是易家那位给信王当了侍妾的姑娘,听说早前流过一胎损了身子,这才托了凝贞表妹寻位听话的姑娘,打的是要借腹生子的主意呢!这样的事,也亏得筠柔肯答应,可见是被荣华富贵迷了眼睛。”林氏叹息着道。

阮氏没有想到这当中还有这么一桩事,一时惊讶不已。

“大伯也是个不着调的,只想着攀了皇亲,哪里管女儿的死活。听说还把大嫂给筠瑜准备的嫁妆挪了一半给筠柔,气得大嫂又和他闹了一场,可却半点用处也没有。”

“好好的儿女亲事,竟闹得这般模样,也不知是不是前世作孽!”林氏越说越无奈。

屋里的妯娌二人一番感叹,却也阻止不了唐筠柔在几日后被一顶小轿抬进了信王府。

看着唐柏年满脸的得意,唐松年暗地摇了摇头。

唐柏年只当他嫉妒自己,毕竟信王若是成了太子,日后便是皇帝,他的女儿就是贵妃,而他自然便是国丈,又岂是唐松年区区一个尚书可比!

更让他春风得意的是,没过几日,在唐筠柔的枕头风下,信王便提拔了他。虽然只是个六品散官,并无实差,可也足以教他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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