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是揽,因为他身量比她高太多,她要很费力,才能将他托住。
见此,岑掌门愕然:“这是……”
谢知涯面色苍白,语气虚弱地道:“回禀掌门,我前几日修炼受了些内伤,恐怕不能留下了……”
“您可是有什么急事……”
岑掌门连忙摆手:“没什么要紧事,你既然身体不适,就赶紧回去吧。”
他面露关切:“一会我派几个医修去给你看看,修炼受伤可不能马虎,万一伤到了根基,可就是大事了。”
谢知涯垂眸,掩去眼底冷意,语调仿若很感动:“多谢掌门关心。”
两人不齐,岑掌门也改了主意,同夜九道:“你也先回去吧。”
……
搀扶着谢知涯在屋内坐下后,沈呦呦连忙去端热茶、拿毯子,战战兢兢地将谢知涯当病号对待。
她甚至还抬手在他额头碰了一下,自顾道:“不会是有些发热吧。”
谢知涯摇摇头,依旧微笑着看她:“不碍事的,休息一会就好。”
他面色较平日孱弱许多,却平添了一种玉质般的脆弱感。
沈呦呦满目担忧地看着他:“可是你脸色好差。”
她不由埋怨自己:“是我太粗心了,竟然没发现你受伤。”
见她垂头丧气的模样,谢知涯忍不住抬手在她头顶轻轻摸了摸,就像曾经揉毛茸茸的她一般:“不会有事的,不要担心。”
他只是一刻都不想某些碍眼的东西多处,才做此下策,可见她表露出这样关心姿态,心里却升起一种异样的愉悦。
甚至足以盖过方才见到岑敖天的不悦。
……
圆月升起,夜幕降临。
直待万籁俱寂,谢知涯缓缓起身,越过满室的竹叶香,踏出了屋门。
屋外游荡着数群散魂,原本正热热闹闹地围聚着,却在瞧见谢知涯的一瞬,仿若看见猫的老鼠,霎时便作鸟兽散。
谢知涯神色未变,依旧是径直地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行至那棵老柏树旁,他脚步停驻,抬手在空中随意一扯,便扯开了一道金光璀璨的口子。
穿过那破口,他身边景致虚幻迭变,踏出一步,却是落在一片荒芜上。
身前,则是那个熟悉的深坑,而那坑上缭绕的金光,却要比之前黯淡许多。
谢知涯随手凝出一把冰质匕首,面无表情地在另一手腕上划出一道口子。
殷红的血瞬时流溅而出,嘀嗒流入了深坑之中。
随着血液流入,深坑之上霎时金光大作,那缭绕的金光亦焕发出崭新的明亮光泽。
在血液连续流入深坑的同时,深坑中亦有丝丝缕缕的金芒慢慢浮上来,汇聚涌向他的手腕。
随着那金芒涌入,他的整条手臂也仿若成了金色。
而此时的他,面色苍白如雪,唇色却殷红似火,如此极致的对比,是这片荒凉的土地上最昳丽的颜色。
他平静地看着手腕上那潺潺流血的狰狞伤口,感受着体内撕裂一般的疼痛,唇角竟浮现一点笑。
其实,白日里的那些话,并不算全然作伪。
他的确受了伤,且远比表现出来的严重。
这些时日所做的事,以及那日替沈呦呦拨转羁绊,都令他受了不小反噬。
可他却很高兴。
他如今在做的事,是何等的令他快意。
今夜之后,一切都将不一样,这世间,便再没有能束缚他的东西。
乍然,细微的破风声在背后响起。
他眼睫微眨,面不改色地用另一手的匕首往后一甩。
挡下了这一击。
“滚开。”
他语气甚至算得上平静,“我现在不想动你,你也不要找死。”
一只半透明的残魂敏捷地避过那匕首,游移至他身侧,毫不犹豫地朝他挥出虚凝的一剑,方正的面容上满是毅然:“你想毁了这阵法,我不会让你得……”
他话音未落,手头攻击却一滞,青白的面孔上迅速爬满不可思议:“你……你……”
他语气发颤,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
谢知涯眯着浅金色的瞳孔,手腕上的伤口仍汩汩地冒着血,望着他神情,唇边笑意却愈盛:“还不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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