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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有人偏爱竹马,有人深信天降,那谁又能抵抗天降的竹马呢?
夏瓷心想他是不能的,即使他和苍之间并不能算是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在人来人往机场捕捉到苍那修长干练身影时,夏瓷努力眨了眨眼,他没忍住眼眶红了。
“她的笑容像沙雪”,夏瓷忽地想到这样的比喻。
他们此时已有几近三年未见。苍剪了以往总留着的长发,染了满头银白又酷又美,眉目疏淡凌冽,化着修饰的妆,涂了惹眼的大红唇。她在人群中那般耀眼,气质却像背着长刀独自走在雪地的武女。当苍看见夏瓷时不自觉笑起来,就像忽然照进雪地的青棕色阳光。
“姐姐在奥斯陆…过得怎么样?”
夏瓷帮她拉着三个行李箱,低头却不看她眼问,夏瓷早已高出苍许多。苍实在觉得他可爱,“你不是都知道?”,苍摸了摸故意倾向她的软乎乎头发,心里感慨手感还是很好。
夏瓷身体僵了僵,这回他盯着她含着笑意的双眼,声音隐隐委屈说:“我不知道,姐姐不让我去”。
苍心里觉得好笑,没忍住拍了拍他屁股。讲道理她说的原话是她很快读完硕就可以回国了,是他自己瞎想误解。况且他们时不时就会视频或者语音电话,小瓷明明对自己的生活了如指掌。
送苍回家路上夏瓷一直有些恍惚,为她那自然而然打屁股那一手,夏瓷不明白他们之间的暧昧状态该如何戳破,在他们都年少时苍曾占有他拥吻他,可有时似乎又只将他当弟弟一般。
他知道苍没有交过男友,也许在情爱上他们都是彼此的第一次,却又因为过于亲近反而无法明了其中的界限和这关系的定义。就好像,苍是他刻在心尖文在胸口的爱人,但他从未说出口一句“我爱你”。
那是他们相识的第二个夏天,夏日依旧平凡、沉闷、天青树绿,云卷云舒。
彼时夏瓷依然是个沉默阴郁除了在苍面前稍稍显露情绪的小男孩,苍依然扎着一头黑长直马尾在学校冷淡疏离不与人交流,他们似乎都只在面对对方时显出许多不同。
苍每天跟着小瓷回家已是轻车熟路,夏瓷不曾问苍的父母怎么准许她一个姑娘每天不回家,就像苍也从不曾开口说“小瓷你为什么一个人住”,他们看似互不关心,其实互相早已懂得。
苍很喜欢依在厨房门前看小瓷做饭,她总会用眼神去描绘小瓷的乖巧忙碌模样,想象在未遇见她之前小孩的样子。
今日有一道菜是苍读了叶圣陶的《藕与莼菜》特意“点”的,苍说夏天就是要吃这样绿油油清凉的水生植物,夏瓷早习惯了苍花样百出的点菜行为,毕竟前段时间苍沉迷梁实秋可害苦了他。
不过夏瓷只是悄悄瞪她一眼就利索买了藕和莼菜,殊不知苍最喜欢这样鲜活的他。
(4)
“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汪曾祺曾这样形容人间幸福,苍心想于他们而言家人的缺失不可避免,她心里忽地泛起阵阵的疼,这疼痛说不好是为自己还是为了小瓷。
“小瓷,让我做你的家人吧”,苍收敛起散漫认真地说,夏瓷仿佛被这真挚眼神烫到,手里正清洗的空碗滑落,被苍恰好伸手接住。
正因如此,此时他们的姿势变得有些暧昧,苍几乎将他怀抱着,夏瓷的脸被夏日夕阳熏得通红,她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微微低头亲吻了他的眼,“小瓷…”。
他的睫毛剧烈颤动起来,仿若蝴蝶在滂沱大雨中阵阵拍打翅膀。苍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亲吻他的本能,等她反应过来时夏瓷的唇已被吻得血红,那色泽像极了白瓷碗里红艳发紫的梅。
小屋虽小,却被强迫症的夏瓷收拾的极为妥当,苍对这里的熟悉早已到了闭着眼也能对应一切的地步。
苍几乎是半揽半抱着小瓷上的床,而她怀里的小瓷失去夕阳的照射依然脸和耳红透,他依然未缓过劲来,却再次被苍边亲边摸得腿软。苍沉溺于爱抚小瓷细腻肌肤,观察他一点一点泛起的秋红,他的颤抖和袒露的脆弱,他依恋又羞涩地紧紧抓住苍的衣角,他瘦白的腿夹着苍的腰。苍心里有些感叹,他太柔弱了,绵软无力,只有那地方是强有力的。
苍不知怎的想起来杜拉斯的《情人》,小瓷多像那病弱的美人啊,他在她新奇的探知下呻吟和哭泣,最终泄出来。
“姐姐……抱”,小瓷第一次这样叫她,是在那个情欲还未褪去的夏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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