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吃了早饭,把小二送到门口,就乐呵呵地在柳青家缠着他了。
他现在明显又脆弱的情绪,总是让我有些害怕。
他要是其实并没想过和我在一起,只是暂时原谅了我逗弄他这件事的话,那又该怎么办呢?
我心里忧愁于此,面上还是尽心地顺着柳青,察觉他一点点隐秘的情绪变化。
“那后来你们怎么说的?小二的事?”我坐在板凳上帮他剥核桃,顺便问起他关于孩子的事。
“她还是想带走小二,不过我也不确定小二答不答应,昨晚上我还问小二呢,他还以为是继续和我生活在一起,还挺高兴的。”柳青剥开一个青色的核桃皮,露出里面的硬壳来。
“那如果,小二最后还是跟了王姨,你在村子里...岂不是太孤单了?”我试探着问道,“我是说,老大不回来,你一个人...”
啊。
我这问题问得太糟糕了,像是直接确定了把柳青丢在这里的假设一样。
其实我根本不是这样想的,我是想说,你一个人太孤单的话,就跟我一起走吧。
但后面的话我也说不出口。
害怕被拒绝的话总要一拖再拖,仍旧不敢面对现实的。
害怕拒绝的人都学会呈现一种′是我先拒绝你′的假象,伤别人的心,试图让别人吐露心扉,其实往往达不成目的。
就像现在。
柳青的手不小心丢掉了一个核桃,上面的泥土混着青皮在盆里滚来滚去,脱落了一点在干净的壳子上。
“是、是啊,”他说,“不过还好老大会回来...”
如果是一个更加勇敢的人,是不是会抓着柳青的手吻上去,告诉他自己的真实想法。
可我不敢。
我不是那个勇敢的人。
在他这样几乎把话说满的情况下,自己也承认了留在这里的事情呀。
我更不敢了。
打破一个前提,亦或是擅自为别人作出决定,我害怕。
我的手也没握稳,将将接住掉下的核桃,“对啊,还好...”
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刚刚不是都还好好的吗?
虽然柳青在那期间脆弱又敏感,但怎么说,我也维持了一种暧昧得刚好的关系。
是什么把它打破的?
我是去哄人的。
为什么反过来自己却变得退缩又胆小了呢?
我借口回家拿东西,就在路上走着踢石子。
陷入了无解的死循环似的,正因为害怕拒绝,所以一直不敢发出邀请,害怕他的情绪再次崩溃,怕他眼睛哭红,所以更不敢这样强迫他决定。
维持这样的关系,慢慢悠悠的,清闲地暂时度过剩下的时间,似乎是最好的方法。
不过还是总要面对啊!
真的很...很无解。
我蹲在小河边,看着河里的荷叶顶到桥底,却不知道柳青家里发生的事情。
小河在庄稼地附近,是村口的反方向。
所以我自然不会看到我爸妈去找柳青。
也没看到我爸打柳青的那一顿。
等我再回去的时候,他俩已经离开,只留下脸上带着擦伤的柳青,和一地散落的核桃。
“怎么了这是?”我心疼得不行,跑过去捧着他的脸,“青哥,谁欺负你了!”
这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被人打了,只是为了赢得好感说了句讨巧的情话罢了。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摇摇头,“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我觉得出他在撒谎了,掀开他的衣服就看见几道发青的伤,“说吧,谁打的你?”
我明明问过我妈,柳青性子软,没什么仇人啊...
该不会是。
“是我爸?是我爸打的你?“我扒着他的肩膀问他,情绪不免有些激动。
他还是摇摇头,低着脸不说话。
“肯定是吧!”我松开手在院子里走了几步,理智和胆小都拦不住想说的话了,“青哥,你不用管他们!等到时候我就带你走,他们都管不着,不用在意,哥,我带你到城里,咱们一起、每天一起过日子好...”
我说了大半,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出了真心话,低着头靠在他后背上,“不是,我...我是说...青哥你...愿意的话...”
二十岁。
这个年纪。
还真是胆小又冲动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