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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曲寒魄终于讲了人语。不过这声音喑哑虚弱,又空灵缈远。
寒魄。王鸩不由自主向前一步,却生生止住脚步。里面人还在说话。
曲寒魄轻笑一声:“……只是,沸血难抑,我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二十年时间,足够我将修为提升到支撑我活到两千岁,还可与阿鸩共渡百年。只是这渡劫化形……姐姐你也知道。”
“是啊,”曲跃鲤苦笑道:“千年前平定魔界骚乱,你是蛇将,不惜引业火入体,这才势如破竹击溃魔军。这业火本无解,不过,最近我倒是想到一个好法子。”
“哦?姐姐想了个什么好法子?”
曲跃鲤言语间有些揶揄:“和你家阿鸩双修啊?”
王鸩有些脸热。
曲寒魄声音低弱了些,不自觉轻咳两声:“这怎能解……”
曲跃鲤说得头头是道:“他这身体受鸩毒浸润早已冰寒,来日化蛇,必定是条冰蛇,你二人岂不互补?双修之时,你采补些他的阴寒之气便是了。”
曲寒魄轻叹一声,苦笑道:“他未必愿意化蛇……”
曲跃鲤笑道:“行了,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先养好伤吧。我先走了。”
化蛇么……王鸩沉吟。并无不可。待到大仇得报,自己便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心里只剩寒魄一人。反正他也不想在朝堂这尔虞我诈的牢笼里呆着,倒不如同她一同做这天地间的小蛇妖。
“想什么呢?”
王鸩回神,却见曲跃鲤盈盈笑着站在他面前:“刚才的话,你可听到了?”
王鸩颔首:“曲姑娘,我愿意化蛇。敢问这‘沸血’是何物?为何寒魄难以渡劫化形?”
曲跃鲤道:“寒魄之前为了抵御魔族,借了鬼界的业火。业火在妖界神界本无根,眼见着要用完了,寒魄便将其种在体内,以保业火不绝可以持续驱赶魔族。因业火灼烧,她的血便是沸腾的。平日里倒还好,一旦情绪难以自控,血便被业火引沸,一发不可收拾。”
“难以化形便是‘沸血’的后遗症。”曲跃鲤走到洞口:“体内本就有业火,她又偏是火蛇,是蛇中‘异类’。意念为捻子,功法是火焰,而自身的灵力和元气呢?就是燃料了。就更如一把烈焰烧过去,再好的林木也就只剩了一捧灰烬。一把灰烬,如何化成龙形?”
王鸩惴惴:“我该如何帮她?”
曲跃鲤欣慰道:“寒魄这次倒是没看错人,你虽是个凡人,倒也知道心疼她。寒魄是一把火,你便是一块冰,被烤化了,自能灭了她的火。你与她双修之时,渡些自身的寒气给她。等到你化了蛇形有了自己的内丹之后,寒魄就会教你如何运转自身灵气。”
王鸩耳根有些红,拱手道:“多些曲姑娘指点。”
曲寒魄摆摆手:“没什么。你二人双修,既可平息寒魄的业火与沸血,又可为你解了深入骨髓的至寒鸩毒。我会把洞口封印住,让你二人安心修养。你去找她吧。好生看顾她。”
王鸩点点头:“我会的。”
王鸩顺着寒潭流向洞内的浅溪,一步一步走进洞穴深处,四周越加昏暗,直到浅溪汇成一方月白水池。那池水清浅,只有一尺深。
池中正有一条碧青巨蛇,惰怠地盘着身子,像是睡着了一样。那蛇背上交错着数十道两指宽、血淋淋的裂痕和破碎的鳞片。蛇首有两根短直细角,右侧蛇目下方还有一片嫣红蛇鳞。
“寒魄?是你么?”
王鸩从未见过这样大的蛇,本是惊怯,可一想到这巨蛇便是心中挚爱,再畏惧也浑然不觉。
那蛇动了动身子。一双金黄中透着血色的蛇瞳蓦地睁开。见了王鸩,蛇首一转便要爬走。
她还要跑?!
“曲寒魄!”王鸩振声:“事到如今你还躲着我做什么?就这么怕我?”
那巨蛇停住身形,却还是扭头不看他。曲寒魄的声音空灵缈远,从四面八方传来:“阿鸩……我这个样子会吓到你的……”
“端阳那日我就说过,我不怕你。今日我便和你说个清楚:不管你是人也好,是蛇也罢,或者来日化作蛟龙角龙,我都不怕你。”王鸩一步一步走入水池,走到巨蛇身边,依偎在庞大的蛇首旁,侧脸贴在那湿滑蛇鳞之上,俯首吻着它眼尾红麟:“我爱你。”
蛇瞳一震,巨蛇顷刻化作人形,将王鸩牢牢拥入怀中。
身上的伤一刹那全然无觉,只觉得眼前怀中心上的人和心间眼眶的甘甜酸涩是真真正正存在的。如今这甘甜酸涩满溢而出,由心到眼,化作晶莹泪水流淌。
许久后,背上的伤痛扯的人酸痛乏力,曲寒魄轻轻松开王鸩。王鸩有些生涩地绽开了笑,抚去她脸上的泪水:“哭什么啊……”
曲寒魄一愣,怔怔地探向自己的脸颊,触到一片湿滑。
她垂首看了看手上的晶莹泪珠,懵懂着,笑了笑:“阿鸩。蛇是没有眼泪的。”
曲寒魄抬眸看着王鸩:“这是我两千年来第一次流泪,是你教会我的,阿鸩……嘶…
', ' ')('…”
曲寒魄双腿一软,顷刻便要滑落在地。王鸩连忙扶住她:“寒魄,怎么了?”
曲寒魄乌云一般的青丝顿时化作如雪白发,双腿也化作了蛇尾,额上细角也生出来。整个人便要变成蛇的形状。
“诶呦,不成了不成了……”曲寒魄苦笑:“人形是撑不住了,得化成蛇缓缓……”
王鸩扶着她趴伏在池中,待曲寒魄以半人蛇之状安顿之后,才坐在池中,抚着她的蛇鳞问:“你被九重天惩罚,到底都罚了些什么?为何如此虚弱?背上怎得有那么多伤?还有你的头发,为何都变白了?”
曲寒魄笑笑,刚要开口:“没什……”
“不许瞒着我!”王鸩打断她,眸子中尽是焦急:“你还为我续了几十年阳寿,你还分给我一半内丹,曲跃鲤姑娘都和我说了,你……你有好多事情都不曾与我说……可是我是什么事情都会告诉你的……”
曲寒魄慵懒地趴在池中,慢吞吞地伸手,蓦地抓住他的手:“大齐皇帝要追杀你、萧钟稷要舍弃你,这些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王鸩心一虚:“我怕你担心……你不是说有要事回蛇域吗?到底还是你先骗我……”
曲寒魄握紧他的手,倒也知道以后二人同在蛇域知根知底,这些事也不该这样瞒着他,只轻描淡写:“好了好了,倒也没什么……也就三百道天雷而已。”
王鸩瞠目,心口像是被攥住一般:“三百道天雷……那得有多疼……”
曲寒魄摇摇头:“不碍事。我此番只受了九十多道,流觞便告诉我你这边有难,我便马不停蹄地来救你。欠下了两百多,等秋后再去受罚。”
心疼不已,眼眶皆被泪浸得红透了。王鸩有些哽咽:“还有两百多……现在就已经这般严重了……”
曲寒魄懒散笑道:“伤情严重倒也不只是天雷刑罚所致。”她凑向王鸩,低声道:“我岁数也不小啦。若不化龙,也就还剩百年。相当于百岁人生,如今已经活到九十九啦,自然是满头白发,平日里都是用幻术化了一头青丝。”
原来现在的寒魄,竟是连幻术都支撑不住了么……
没有注意到眼前人内敛的忧思与落寞,曲寒魄又补充:“适逢这些日子该得蜕皮,正是虚弱之时。平日里扛他几百天雷都不算什么的。”
本不贪生,本以为人生在世能活百年已是奢望,可王鸩听到曲寒魄亲口说她“还剩百年”时,竟贪婪地希望她和他都能活得再久些,相伴再长些。
王鸩有些手足无措,只是嗫嚅着:“你……要怎样才能好……是不是需要灵气?我体内不是有你的一半内丹吗?你快取回去,应该可以好得快一些……为什么只剩了百岁……阿曲不是蛇王吗?”
曲寒魄笑笑:“内丹不必,我体内半颗足够了。再说神仙尚有寿命,更何况妖类?不过也好。往后余生百岁,正好与你相伴到老。”
蛇的瞳仁竖直狭长,如同两根笔直的钉子一样,深深刻在王鸩眼里,透入他心上。王鸩心中的那点对岁月的贪婪顺着钉透心房的缝隙满溢而出,倾泻决堤。
“百岁哪能够?”王鸩一双柔眸蕴藉了原是少年将军的坚定决绝:“我的寒魄是蛟龙,是蛇王,一定能化成角龙,乃至应龙,万寿无疆。我愿化蛇助你修炼,就像曲跃鲤姑娘说的那样。”
“好。”眼前人那双明亮的眸子就像是一盏灯,照亮了曲寒魄自知不寿几百年以来的阴翳,温暖了她断情绝爱千年来的孤寂。
曲寒魄顺手绕了一缕眼前人被池水打湿的青丝,与自己的华发交织在一起,看着那青青白白的颜色,蓦地笑了:“不过现在的阿鸩想要帮我,就帮我把脊背上的碎鳞片拔出来吧,省得留疤,难看。”
征战沙场五年,也曾在困兽笼里厮杀了整整五日,见过多少血痕伤痛都不觉得畏惧怯弱。如今王鸩看着那血肉模糊鳞肉交织的后背,直看得他冷汗都要冒出来。小心翼翼地从那片焦红伤口的边缘轻轻取下一小块碎鳞,便看到曲寒魄后背的那块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
曲寒魄依旧云淡风轻,可王鸩却有些哽咽:“鳞片都碎了……你小腹那条疤是不是也是这样……”
曲寒魄轻叹一声:“这条疤啊……蜕皮蜕了许多次,都消不下去……”
思及之前二人欢好时所见所闻,王鸩满是心疼,可还是不得不又取下一小块碎鳞:“为何?你说你‘早些年做了些糊涂事’,是与人打斗了么?”
曲寒魄自嘲笑了笑:“不,我自己做的。”
千年前魔族进犯妖界神界,曲寒魄率蛇族兵士对抗之时,救下了一个小蛇妖。其后,曲寒魄一手扶持这个小妖,从修为不济到能独当一面,二人日久生情,本欲结为连理,却被蛇族长老们查出,那小蛇妖竟是个私通魔界背叛蛇族的叛徒。
曲寒魄冷笑:“这人背叛我族也就罢了,审判当日当着我二哥和蛇族长老的面,竟然还扯上我,说我怀了他的卵,想用这个来保他一命。呵……”
王鸩惊愕,心中亦是一团怒火:“天下怎会有如
', ' ')('此无耻之人?那你当时……”
“虽说蛇族不甚重视贞操,但即将继任蛇王的我与叛党有情,还有了子嗣,着实也说不过去。于他是可以攀附苟活的一条绳子,于我则是肮脏污浊的烙印。”曲寒魄哼笑:“我那时年轻,也是糊涂,气得当下便剖了小腹,让众人看我腹中是否真有蛇卵。可把那一群人给吓坏了。”
曲寒魄本就是火蛇,又受了业火沸血影响,年轻气盛之时做事不计后果。别说是对别人了,就算是对自己也是心狠手辣。当年审判那叛党之时,她面对着爱人背叛侮辱、蛇族王权猜忌质疑,骑虎难下进退两难,便眼一闭心一横破腹以证清白。
“寒魄……”王鸩有些瑟瑟:“你怎么这么傻啊……”
曲寒魄一双金黄蛇瞳里血色更甚:“我是挺傻的。亲手把一只白眼狼养大,还将之视为挚爱……那日对他的判决是绞杀示众,我觉得处罚太轻给驳回去了。阿鸩,你知道他最后怎么死的么?”
曲寒魄顿了顿,一双蛇瞳已化作血瞳,笑得妖冶诡谲:“我废了他的内丹,一口把他咬做了两截,然后又把他其他的节段咬得稀碎……哈哈哈……”
王鸩拥住曲寒魄双肩:“寒魄……不想了……”曲寒魄的身子滚烫,想是沸血又发作了。王鸩避开伤处,紧紧搂着她,用自己的体温为她供些凉意:“我们不想了……”
到底是有些畏惧,身上的人儿身子抖得厉害。曲寒魄直起身子半坐起来,理智略微回笼,可还是怕他畏惧逃离,怕得语无伦次:“阿鸩你是不是害怕了……阿鸩,我是不是很可怕……他们都怕我,也不再敢来烦我……啊?阿鸩,你怕了对么……”
王鸩没有再颤抖,倒是怀中的曲寒魄身子微微战栗。一千年前的伤疤,终究是再次被揭开了。这些年她潇洒也好,肆意也罢,都只是在人间。亲手剖腹示众自证清白,亲口撕烂同类咬碎“爱人”,这样的她早已成了妖界里闻风丧胆的存在。心狠手辣、蚕食同类……连近侍赛金都畏她惧她,更何况旁人?
可王鸩不会。
同样的伤痛、同样的恶名也曾深深烙在他的身上过,他又岂能不知不解?岂能不感同身受?
王鸩垂首,只是轻轻吻在曲寒魄的唇上:“我怎会害怕?我永远忠于你,爱你,信你,断然不会像他一样背叛你、中伤你。我认识的曲寒魄,爱我,敬我,就算有这样轻狂的过往,又有什么好怕的?只是你不可以再这样情绪激荡,以免引了沸血发作。”
眸中血色渐渐消退,曲寒魄含住他的唇,咂吮了片刻,哑然失笑:“你我还真是……若是情绪激荡,你就会引发至寒无比的鸩毒,我则会招来灼热翻腾的沸血……”
王鸩粲然一笑:“你与我,本就是天生一对。”
毒入骨血又如何?
若彼此为解药,便可互相救赎。
背上碎鳞足有百块,王鸩不忍又不得不一一挑出来,在池边堆成一小堆。池水寒凉,虽有曲寒魄那半颗内丹镇着不至于冻僵,可王鸩还是有些打颤。
曲寒魄直起身子,将王鸩揽入怀里:“冷么?”
王鸩呢喃:“有一些冷……可是你的身子很暖……贴在一处,便不冷了……阿曲,我想你了。”
曲寒魄垂眸,发现怀中的人儿正仰面凝望着她。那一双水润的眸子直直地觑着她,纯粹却蕴含着最原始的欲望。
王鸩浅浅笑了,抚上曲寒魄的脸颊:“你想我吗?嗯?”
曲寒魄捉住他的手,一寸一寸吻那分明的骨节:“我也想你。我的阿鸩本就生得好看,笑起来更是好看。”
王鸩笑意更甚:“那我以后要多对你笑。”
曲寒魄倾身将那人儿压在身下,吻上去,细细含吮那渐渐有了些血色的柔唇:“阿鸩的唇,终于不干裂生涩了……”
王鸩轻轻踢了她蛇尾一脚:“你背上还有伤……唔……”
曲寒魄浅笑:“不碍事,慢一点……”
王鸩怎会不愿?他太想念他的寒魄。他在这世间本就无根漂泊,唯独靠着滚滚冰冷刺骨的恨意活着。
曾经,他心中还有些微记挂,记挂着十年前不辞而别远下江东、抛下妻儿却派了属下暗中看顾的父亲洛承允。还有洛东流,随他从军五载,纵是受人之托、忠于命令比忠于他更甚,可也为了护着他而死。如今的他,在人间再无丝毫挂念。
曲寒魄便是他在无尽寒冬中唯一一缕光热。
王鸩伏在曲寒魄身下,臀儿白嫩圆润,寻求着她的慰藉,轻轻磨蹭她的下身。曲寒魄把着王鸩的性器,一点点滑动着,那处鳞片翻开,性器逐渐生得长了粗了,一点点磨蹭着王鸩的臀缝和小穴。
结合之时,王鸩终是落下了泪。只有这时,他才切切实实的感知到她的存在。如此磨弄了小半个时辰,王鸩只觉得还不够,直让曲寒魄坐起身来,兀自跨坐在她腰间,扶了那物事送进去,自己上上下下动作着。水声不断。
“……阿曲……抱我……抱着我……”
曲寒魄搂住王鸩的腰,顺着那玲珑
', ' ')('的腰线逡巡,掌心是温凉微颤的肌肤,如同一块刚刚凝成的软冰,被温热的掌心捂热,融化成温软的水。王鸩的玉茎在她的腰腹间磨蹭着,湿答答带出粘腻的水液,倏而蓦地淌出黏白的精液。
王鸩脱了力,挂在曲寒魄身上,眉目之间皆是无边春色,身子也泛了粉。那穴儿泌出一股水儿来,汪汪的含着曲寒魄,打得二人相交之处水淋淋的。
虽不激烈,却甚浓郁。不是冰火乍一相熔时激烈地嘶鸣升腾,却是爱意深切不分你我的水乳交融。
曲寒魄搂着王鸩,仿佛诺大天地间只剩了怀中小小的他。业火焚身不过责任,王位加身不过浮名,仅剩的百岁时光,她只想与他朝朝暮暮。
“好好休息吧……待到冬日,你我都养好身子,我们就回临晔。为你报仇。”
王鸩足尖微微绷紧,那处尚自溺在余韵里,一下一下蠕动含吮着她尚自硬挺的性器,身子软得不像话:“报了仇,我们就回蛇域,助你修炼、化形,从蛟龙一直变成真龙,然后我们就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好。”
妖界岭南蛇王,大齐镇北将军,只此一诺,便是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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