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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胡琅月终于抵达京城。
“四姐!”见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钟黎宁连忙站起来,兴高采烈地迎了上去。
“倒是没什么变化,”胡琅月打量钟黎宁一番,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一样傻乎乎的。”
钟黎宁捂着头傻笑,胡琅月笑着摇摇头。
“四姐,这几年你们四处探查金雕分身的踪迹,压制他的法力,辛苦了,”钟黎宁为胡琅月斟上茶,语气有些消沉,“明明是我的问题,还连累了那么多人……”
“分明错在那金雕,你做什么往自己身上揽?几年不见倒长出一副菩萨心肠,”胡琅月抿了口茶水,奇怪地看她,“你那索魂印起了大用,省了我好多事。不过这家伙跑得挺快,惹了事就跑。我能探查到的范围还是太大了,等找到地方,他早就跑没影了。这次你可算回来了,我看他还往哪儿跑,不过是只大点的鸡,逮到咱们就烤了他吃。”
“四姐,我现在没有灵力,什么也感知不到。我的灵力能引渡到这个身体上吗?”钟黎宁有点急。
“当然,”胡琅月放下茶杯,“现在就带你去。”
胡琅月一向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当即拉住钟黎宁的胳膊,闭目凝神。钟黎宁只觉眼前一花,二人就站在雁回湖南面那山洞的洞口了。
雪白的小狐狸依然安静地躺在阵法中心,在蓝光中等待灵魂回归,钟黎宁坐在一旁有些伤感,不知何时才能再回到这个身体里。
“躺进去,”胡琅月对钟黎宁说,待她和小狐狸面对面躺在阵法中时,胡琅月唇舌微动,口中念念有词。
不久,小狐狸身上亮起一缕一缕的银光,银光汇聚到头顶,凝成了银色的球体,发出耀眼的光。钟黎宁伸出手,那妖丹周围环绕的灵力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指,而后随着妖丹一起融入她体内。
灵力在四肢百骸奔涌,全身暖融融的,钟黎宁深吸一口气,慢慢睁开眼睛,试探着点了点外面的石头,只见那足有半人高的巨石随着她的动作转瞬便四分五裂了。
“感觉怎么样?”胡琅月站在一边问她。
“全回来了,”钟黎宁低头盯着自己的手看,笑得眉眼弯弯。
“小九,你上次说想到一个办法,可将那金雕真身一道消灭?”胡琅月的语气忽然严肃起来。
“嗯,”钟黎宁点点头,“是有个办法,虽然有点冒险,但这是我想到最好的法子了。”
“苍顶山上有株荧草……”
钟黎宁早先在看书的时候,就对女主中毒的这一段印象深刻,原因是那个荧草实在是太邪了。
原着中写荧草生长在苍顶山上,妖异有光,择人而食。赵楚琛的人发现它可以在苍顶山范围内四处移动,还可以随时缩回土中再伺机出现。
赵楚琛前后派出三队精锐皆全军覆没,不得已只能亲自前往。几番探查之后,他听到当地传闻说西南王府有一祖传秘宝可以压制这荧草,便去借这秘宝。在承诺不削藩,承认西南王义子等诸多条件后,赵楚琛才拿到那块玉璧。
据西南王说,玉璧是数百年前一位仙人所赠,仙人告知苍顶山镇压了一只力量强大的妖物,已命灵物镇守,但恐百年后妖气溢出伤及凡人,还需西南王府协助。此玉璧有驱邪避秽之用,可短暂压制妖物异动,如到万不得已,或可为此地百姓谋得一线生机。
随着时间的推移,苍顶山果然出现了异状。
苍顶山上遍布珍贵药材,不少百姓以采集药材谋生。某日一老伯为中毒垂危的孙子上山采药,忽见有一盈盈而立的嫩芽散发着微弱的光,嫩芽随风摇摆,就像是在对老伯招手一般。想到孙子,老板心一横,要将那嫩芽摘下来,却见嫩芽害羞似的缩回地里,只露出一片小小的嫩叶。
老伯取下嫩叶,喂给自己的孙子,没想到孙子吃下去还没半个时辰,面色忽然变得红润,眼神也越发明亮,甚至能下床走路了。老伯欣喜不已,以为神草,便将这消息告诉了村里人。
村里一地痞无赖贪财,当即带了不少壮汉上山寻那神草,不久便寻到了。但一群人刚走到那草的旁边,只见原本柔嫩的小草忽然暴涨数倍,并摇摆着向四周喷洒透明粘液,被粘液沾上的人无一不觉皮肤剧痛,而后那巨草上长出两颗尖锐的倒刺,向四周一卷,几个壮汉便被拽进了苍顶山,不知死活。二十三人中唯有两人逃脱,却也被那粘液腐蚀了皮肉,几乎看不出人形。
西南王府得知此事后,料想是祖上传闻的妖邪作乱,派人上山查探无果,还折了不少人手,便编造了一个恶龙镇守荧草的传说。
此后上山的人渐渐变少,伤亡人数也越来越少,却仍有人铤而走险,被那荧草吞噬。
钟黎宁回想起这段剧情,又结合几日前夜鸦的情报,猜想这荧草应当是金雕的舌头幻化而成,它在山中以这种方式吞食慕名寻找荧草的人,以积蓄力量。
金雕真身妖力强大,世间毒物奈何不了它,哪怕只是分他舌尖的一丝皮肉也可压制虫蛇草木之毒。话是这么说,不过想想女主吃的是那
', ' ')('金雕的舌头,钟黎宁还是觉得有点恶心。
“四姐,可有办法引来天雷?”说着说着,钟黎宁忽然问道。
“成仙的时候会历天劫,那时候就有天雷了,”胡琅月莫名其妙地回道,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瞪大了眼睛,“你想干什么?你想引天雷打那金雕?”
钟黎宁将自己这段时间构思的计划向胡琅月细细道来,却遭到胡琅月的反对,“你这计划太过冒险,且不说要让那金雕真身出来,万一不成如何收场,便是引天雷的时机,迟一刻早一刻你都会没命,就算时机刚好,你当那天雷是闹着玩的?”
“四姐,”钟黎宁拉着胡琅月的手,“那金雕只是一个分身就让你们奔波了这么多年,还扰的天下不得安宁。我能感觉到他的力量已经积蓄到非常强大的程度了,引出真身是早晚的事。这计划虽然冒险,但并非毫无一丝可能,若真的将那金雕真身一举消灭,那我们……”
胡琅月知她所说皆是实情,可心里还是别扭,正要开口,就听见洞口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不行,”福顺从洞口走进来,眼中尽是赤色,紧紧地盯着钟黎宁。夜十跟在他身后,表情有些无奈。
“福顺,你怎么来了?”钟离宁连忙站起来,快步走到洞口牵过福顺的手,却发现福顺全身都在颤抖。
福顺攥着钟黎宁的手,越攥越紧,紧到手背上青筋暴起,口中不断重复着“不行”二字,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恐惧的画面,眼中渐渐失神,整个人都痴了。
一见他这种表现,钟黎宁哪里还顾得上别的,连忙将福顺抱进怀里,抚摸着他的肩背,一遍一遍唤着他的名字轻声安慰。
许久之后,福顺不再颤抖,也不再说话,只是悄无声息地抱着钟黎宁,洞中一时静寂,胡琅月和夜十不知何时都出去了。
“福顺,”钟黎宁抬头看着福顺血色未褪的双眼,轻声哄道,“我在呢,我一直在你身边。”
“可是你又要走,又要去我去不到的地方,”福顺的声音尖锐,甚至带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恨意,“又要让我等了吗?钟黎宁,你不如一刀杀了我……”
听到这话,钟黎宁忽然想到回府时看到场景,忍不住心里一紧。
所有的东西都摆在原地,她绣得乱七八糟的手帕,她收拾东西时翻出来的衣服,甚至连她去皋城前喝完水还未收拾的杯子都留在原来的位置上。她离开这几年的时间似乎停滞了,福顺日复一日地生活在他们去皋城前的那一天。
一切都没变,除了那两件大红的喜服。
喜服是钟黎宁无意间翻到的,它们被团成一团藏在柜子的最深处,皱巴巴的,像是被慌乱埋藏的记忆。原本艳丽的色彩已经褪去,盖头上金灿灿的鸾凤和鸣异常暗淡,似乎还带着斑驳的血迹。
钟黎宁偷偷问了夜十才知道,她死后,福顺一见红艳的色彩就会面色惨白。
本来这喜服已经被夜十收起来了,可新来的侍从不知道,偶然翻出来被福顺看见,福顺当场便吐了血,整整昏迷了三天。夜十怕福顺醒来见了又要吐血,连忙将衣服团起来藏进柜子里。
后来福顺不怎么去卧室了,他也就慢慢把这两件喜服遗忘了。
“对不起福顺,是我还未向你说清楚,”钟黎宁低下头去,心里酸涩难言,他们分离那段时间,于她而言不过短短一瞬,可于福顺而言,却是整整五年看不到头的等待,“我不会再回原来的地方,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
“福顺,这次我绝不会再离开你,也绝不会再让你等了。若要等,换我来等你。”钟黎宁抬头,吻上福顺紧抿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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