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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军的事情就此定下,在短暂训练之后,这些奴军来年开春就会被送往楼兰,一方面驻守楼兰,一方面继续练兵。
忙碌的事情都告一段落,曲沃也迎来了姬越登基后的 宫闱秘事
曹cao近来的情况有些不好。
前段时间把造纸技术和改进农具两件事提上日程之后, 姬越对他的态度也一直没有变动,他也终于有点闲情逸致了, 尤其冬日里温香软玉左拥右抱, 艳福直追当年汉成帝。
高丽美人各有风情,一个美而妖娆,一个温柔如水,都不通晋语,曹cao有时候也会教一点, 但两人相貌生得好, 脑子就不太灵了, 基本上就是鹦鹉学舌, 转眼就忘,所以曹cao大多数时候还是把两人放在一起, 作为老三妻四妾受益人,他的思想十分朴素,两人都是从一个地方来的, 待在一起也解闷。
他倒是没想到这两人从在高丽王宫时关系就不好,整日待在一块就出了问题, 昨天晚上曹cao比较喜欢的那个艳丽美人把温柔美人推下水淹死了。
高丽是个小国, 律法不严,这个美人在高丽皇宫时就有过毒死王子宠妃的前科, 但因为相貌生得太好, 嘴皮子也厉害, 最后反倒博得了那个王子的怜惜, 差点就成了王子妃,如今被送到上国来,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她发觉主人明显更喜欢自己,于是故态复萌,弄死了同来的美人。
曹cao一个头两个大,这要是换在从前,一个蛇蝎美人杀就杀了,也不值当,但现在不一样了,这两个美人属于上赐,死了一个,等同损坏上赐物品,他是需要请罪的。
正好赶上底下的匠人按照他的图纸成功造出了新式农具,曹cao就硬着头皮带着图纸和样品求见姬越,先请罪,然后再献礼,这种次序会显得他来这一趟不是为了挟功免罪,最重要的是,看在这份功劳的份上,小皇帝就算不重新赐几个美人,也不会因此对他心生芥蒂。
姬越其实没有下过地,但她对农桑有一点浅显的了解,亲自上手试了试曹cao带来的几样农具,立刻发觉这些农具轻便省力,最重要的是样式简单,很好仿造。
姬越压根就不在意什么高丽美人死不死,对曹cao难得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道:“司空做得很好。”
曹cao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还会有因为一个笑脸,心头一颤的时候。
但事实是,姬越这样一个极少笑的人,忽然一笑,当真是如同春风化开万里冰原。
撇去其他不谈,姬越生得确实是很好看的,只是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一点,曹cao注意到了,是因为他不光喜欢美貌的女人,也会格外注意出众的男子,当然,不是说他有那方面的爱好,纯粹是欣赏美色。
这也是人之常情,既美貌又有才华的年轻人,有几个人不喜欢呢?
就在曹cao暗暗欣赏帝王美色的时候,那位风言风语中的第二个主人公,丽夫人穿着一身清丽长裙走了进来,曹cao注意到她甚至没有经过通报,年近三十的妇人宛如蜜桃般饱满,艳丽之中带着别样的风情,虽然不如高丽美人绝色,但如果让他选,他肯定会选这样的。美人不是只看脸的,风情气质与内涵缺一不可,再配上不俗的美貌,才可算得真正的绝色佳人。
小皇帝品味还怪高的。
曹cao正想着,就听那位丽夫人用柔柔的声音说道:“陛下,挽月宫的嘉嫔生了,母女平安。”
姬越脸上犹带着几分笑意,听了这话倒有些意外,问道:“御医不是说还要再等一段时间吗?何时发动的?”
丽夫人朱唇微启,轻轻地说道:“说是昨天晚间发动的,生了一夜,但挽月宫从前天就封门了,是今早少府派人来通知的,对了,用的是嘉嫔娘家的人手,已经出宫了。”
姬越的脸色沉了下去。
她对嘉嫔和她的孩子没有太多想法,但这样提防她,很难不让她不去多想,嘉嫔是不是也知道了什么,她登基不足一年,如今又正在整顿士族,如果这个时候出纰漏,让有心人钻了空子,那就不是一个嘉嫔的事情了。
姬越刚要说话,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立在下首的曹cao,曹cao面上露出惶恐的神情,但事实上,他立刻就反应过来这位丽夫人为什么要当着他的面把这件事说出来,这很明显是要拉他下水。
果然小皇帝也没犹豫太久,便道:“劳司空回去一趟,把嘉嫔的母家控制住,朕怀疑许家有混淆皇嗣之嫌。”
嘉嫔之父许秉官职不低,名为掌营,乃是司空之下负责土木建造的官员,姬越能够派遣凤翎卫持诏抓人,但由曹cao这个上司动手,既尊重了曹cao,又合情理。
曹cao毫不犹豫领命,甚至十分庆幸自己来了这一趟,作为一个深谙人心的曹司空,曹cao很明白,正面的功劳永远抵不过替主公做些背地里的脏活。
能替主公背骂名的才是真心腹,可惜他还没到这个份上。
姬越还真就没想那么多,对于宫闱里这点勾心斗角的小事,姬越是从来懒
', ' ')('得理会的,故而她也没费什么事,派遣凤翎卫将挽月宫包围,对外仍旧是对曹cao的说法,她疑心许家有混淆皇嗣之嫌,毕竟嘉嫔防她防到连宫里的女医都不敢用,皇室诞子,竟然没有一个宫里的人手在场,说你混淆皇嗣就是混淆皇嗣。
许秉这两日一直告病在家,他恐慌之中带着一种疯魔般的激动,许家是大士族不假,但他本人既不是家主,也不是嫡脉,全靠女儿得宠才有了如今的位置,他已经尝足了这方面的好处,故而当女儿从宫中传信来,说要谋一桩天大的富贵时,他立刻就意动了。
谁能料到,那九重宫阙之上的尊贵天子,居然是个丫头片子?而他的女儿,却生了先皇唯一的龙种!
许秉用了这辈子最大的聪明才智,以天大的好处许诺宫禁守卫,由夫人亲自入宫,用一个奴子生的女婴从宫中换走了龙种,待那丫头片子再长大一些,藏不住那下贱的女儿身了,龙种也过了最容易夭折的几年,就是他联合各大士族动手的时候!
许秉自己都不敢抱龙种,不错眼地盯着请来的乳母喂奶,眼里带着疯狂的贪婪之色。
曹cao从宫中回来之后就立刻调集人手包围了许家,他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在姬越给的一点信息量之外,又自己添补了点,选了几个嗓门最大的差役对外嚷嚷,没过多久,几乎所有闲散在家猫冬的官员乃至不少百姓都知道了先皇妃嫔生下死胎,于是联合家人混淆皇嗣的事。
门被踹开的时候,许秉甚至都听不到别的声音了,满脑子都是龙种被寒风吹打的哭嚎声,他下意识地要扑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抵挡寒风,下一刻人就被按在了地上,一剑柄打得昏死过去。
曹cao也没想到许秉真就那么大喇喇地把婴儿放在家里,他有没有想过后续的事情?联络过盟友没有?什么都没想过只凭着脑子一热就想谋国?
曹cao也服了,直接命人把许秉押下。
许家满门入罪,按理这种罪名是要株连九族的,但许氏是南地大族,一旦诛连至少死伤上万,姬越就开了恩,只让许氏一族以官抵罪,其余不论,嘉嫔与其父母密谋混淆皇嗣,虽然拒不承认,但证据确凿,又因嘉嫔乃是先皇妃嫔,姬越对她稍微容情,一杯毒酒送她上路,许秉与其妻按律五马分尸,被买通的宫门守卫和两个宦官当街斩首。
挽月宫的宫人有不少甚至都不清楚内情,姬越也没有过多牵连,只杖杀了十几个明确参与换子的宫人,剩下的宫人没动,她的女儿身有太多人知情,全都杀光未免太过残暴,姬越又不打算隐藏一辈子身份,于是只把这些人禁在挽月宫里,等再过几年就遣散出宫。
至于被嘉嫔用来换子的女婴,由于女婴一家都被许秉杀了个干净,姬越便把女婴送去了曲沃的育婴堂,这种育婴堂专门用来收养婴孩,等到婴孩长大,再按年份偿还一笔“养育银”,也是由姬皇首开先河。
嘉嫔之子在一个深夜葬入先皇的陪陵。
一场注定不会在史书上留下痕迹的宫闱秘事带来的郁气渐渐被临近年关的喜庆冲散,姬越有些疲惫,她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对一个异母弟弟也没有什么不忍,她只是痛恨自己的弱势,弱势到连一个婴儿都要忌惮,她想完全掌握局势,还要花一段不短的时间。
余波未过,姬越一连几天无论走到哪都是冷飕飕的,朝会上甚至没人敢和她多争辩几句,也就在这个时候,柔然郡守派人来报,称入冬之后大雪频频,连日来积成雪灾,百姓房屋倒塌,无以为继,郡中无余钱,请求朝廷拨款赈灾。
柔然是苦寒之地,武帝当年脑子一抽打下了柔然,结果年年报灾,岁岁要钱,姬越也没有多想,按照往年的份例拨了一些钱粮,由粟官窦英派人北上押运。
然而晚间姬越忽然想起此事来,用金台窥看时,却见柔然草原虽然苦寒,但百姓家家户户闭门不出,火旺毡暖,有衣有食,丝毫没有雪灾的迹象。
换句话说,这个郡在骗她的钱。
人比花娇的后生
柔然地处漠北, 是晋国境内唯一一个完全依靠游牧生存的郡,柔然人以毡帐为屋, 按季追逐牧草择居, 按照当初并入晋国的条件,柔然郡不交税赋,晋商要以正常价格收购牛羊,以保障柔然人的生存。
武帝之前的柔然远没有如今省心,一到荒年就南下劫掠, 死伤多少也不消停, 草原民族的想法简单得就像一群狼, 饿了就要捕猎, 武帝朝时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才打下漠北,然而经过多年休养生息, 柔然郡的人口飞速增长,贫瘠的草原渐渐无法满足柔然人的需要,也不知道是哪一年起了雪灾, 报上去之后就有晋人送来大批粮食和银钱,柔然人全都惊呆了。
之后柔然就年年报灾了。
姬越也是通过金台回溯才发觉这竟然是柔然郡的惯例, 以正常的思维来看, 一个地方虚报灾情,必然是有官员欺上瞒下从中取利, 但柔然还真不是, 赈灾的粮食和银钱几乎是按户上门发放, 和鲁地也不一样, 几乎整个漠北草原就没有不知道每年过冬的物资是由晋人提供的,除
', ' ')('了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一辈对这些物资无动于衷甚至咒骂,绝大部分青壮对晋国的归属感很强。
柔然郡也是晋国六十二郡之中,最有武帝遗风的地方,当年武帝对柔然草原的各项政策如今仍然落实在第一线,柔然出身的官员都还居住在毡帐里,生活和普通柔然人并无区别,除了生活习惯不同,柔然郡几乎可以算得上民风淳朴。
姬越满腔怒火渐渐压下,转而思考起了柔然报灾背后的隐情,其实柔然郡比义渠国都要穷,羌人虽然以放牧为生,但还是会种植一些作物,柔然所在的漠北草原却贫瘠荒芜,种不出庄稼,并且靠放牧为生就注定无法聚居,柔然很少有太大的部族,也导致了往年冬日一到,就会有很多人冻死饿死,事实上自从柔然郡并入晋国之后,柔然人就趋于安逸了。
亲眼见过柔然骑兵强悍的战力之后,姬越对武帝的雄才大略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对他在柔然推行的各项政策也理解了不少,花费一笔少量的钱财,把彪悍的群狼豢养起来,历经数十年,终于变成了顺服的猎犬。
如果不是这次的报灾事件,姬越还注意不到这个贫瘠的柔然郡,想到柔然骑兵的战力,姬越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狼已成犬,正该是得用的时候,她已经连奴子的主意都打上了,没道理放着柔然那么大一个郡,那么多马背上长大的精壮汉子不用。
这就是天然的骑兵场啊!
姬越一下子来了精神,正在这时,窦英到了,姬越叫他来原本是为了柔然虚报灾情的事情,现在不用了,她不光不准备计较此事,还要在募兵之前,尽量安抚柔然人的情绪。
然而窦英匆匆赶来,也是有事情要报的。
柔然与中原相隔太远,窦英也没神通广大到那个地步,他来之前,是以为姬越知道了他最近的动作,让他过来解释的。
然而姬越却让他准备一批军粮,这个数目是她经过仔细思考之后才定下的,柔然人对银钱不是很看重,基本上实行粮本位的货币制度,以粮易物,募兵的军饷折算成粮食正好。
窦英便把之前准备好的一肚子话压下,老老实实记下了姬越的要求,今年不是丰年,但国库丰盈,抄没了鲁地的士族之后,大部分的钱粮都充入了国库,留了一部分作为军费,不抄不知道,士族千百年积累实在丰厚,仅仅是三百里鲁地的大小士族,积存的钱粮就能抵上国库数年收入。
君臣商议完柔然郡的募兵事宜,姬越这才开口道:“近来有不少官员弹劾卿滥权行事,窥伺私田,卿有何话说?”
姬越的语气听不出好坏,窦英也没有揣摩上意的意思,郑重地整理了一下衣襟,对姬越稽首一礼,大声地说道:“禀陛下,臣有话说!”
姬越道:“但讲无妨。”
窦英深吸一口气,说道:“臣自任粮税官以来,亲眼见朝中多年弊政,士族贪占田亩,垄断盐茶,平民无良田,苦耕度日,农耕是社稷之根本,任由士族把持下去,绝非兴国之道!”
这一点姬越是清楚的,她登基时间还不算长,就已经和士族摩擦不断,不是因为她这个皇帝当得有多不得人心,而是她动了士族太多利益,但这些利益伤筋动骨吗?不!
窦英所提的才是士族千百年来真正的根基,天子御万民,偏士族在中间过了一道手,将万民脂膏刮去一层,再转呈天子,天子反哺万民时,再被士族刮去一层,一来一往,士族因此而兴盛。
杀尽鲁地士族的天子剑还在滴血,姬越认为不应该在此时动手,故而只是说道:“亘古之弊病,非一日之寒,卿的意思朕知道,但此事应当缓缓图之,不可cao之过急。”
姬越的立场很明显,她想动士族,但现在不是时候,她也没有拿话去糊弄窦英,说的都是她真实的想法。
窦英的脸上露出不甘之色,他收集证据已经有一段时日了。
姬越叹了一口气,说道:“卿很忠心,这朕知道,记得朕要你做的事,回去吧。”
窦英的眼里还带着几分对士族的狠戾,听了这话,脸色一下子就好转了,他深深叩了一下头,这才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在姬越所有的臣子里,窦英是最注重礼节的,他看得出来姬越不喜欢士族倨傲,所以他在面对姬越时总是十分谦卑。
年关将近,廷尉府的案子也变多了不少,有很多都是杀人劫财,毕竟不少商人赶着回家,身上都会携带大量银钱,匪徒也想着过个好年,两下一撞,各地郡县报上来的案子就有上百件之多,其二是拐卖孩童,仍旧是年关将近,父母忙碌,一个错眼的时间就够人贩拐走十个孩子的了,其三是偷窃财物,虽然有大有小,但此类案件数量是最多的。
白起这辈子都没接触过这么多的案件,换了别人,大概要旁敲侧击询问一下原身一个懒散惯了的士族官员是怎么处理的,但白起没有那个意识,他学会了姬越的精髓,加班。
整个廷尉府上下苦不堪言,要知道,往年这个时候韩青都已经回家过年了,什么积压的案子,过了年之后慢慢审呗,一个案子拖上四五年才是廷尉府的常态。
', ' ')('基本上偷窃案都很好定罪,下场只有一个,做苦役,按偷窃数额定年份,大到十来年,小到几个月,杀人劫财和拐卖孩童就比较困难了。
不提许多根本没抓住人的悬案,就是证据确凿的也很难判,因为此类案件涉及到大刑,是要过姬越这一道手的,而且白起发觉各地报上来的案情大部分判得很轻,这也是在姬岂治下养出来的习惯,而像姬越这样的狠人,她几乎是用朱笔一份一份圈改刑罚,只看那遍布的朱红笔迹就知道小皇帝花了多少时间在这个上面。
白起渐渐领会到了精神,为人臣子,哪怕不是那么死心塌地,份内工作总是要做好,他把工作量分摊下去,在廷尉府审议这一道关上就把罪刑定绝,以往很难见到的残肢,绞刑,腰斩,五马分尸等等大刑频繁出现上报给姬越的奏牍上,姬越一开始有些奇怪,但慢慢地就发现,白起这个廷尉做得真是……太好了!
没有一项刑罚不符合她的心意,大大节省了她的工作量。
直到新年前一天,白起才算是从满桌的公文里解脱出来,换了一身衣服回到韩家。
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了个皇帝,大家也都被迫改变了很多,韩阙以前是个心思阴沉的中年人,这小一年里基本上没什么时间阴沉了,忙得脚不沾地,工作量大,比从前能吃多了,族中不少宿老见到他的时候,差点都没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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