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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他还想到了很多人,长子曹昂,侄子安民,典韦,志才,郭嘉,荀……思及此,竟有些隐隐心热,哪怕不得见面,只要知道他们还活在这个世上的某一个地方,他就忽然生出一种落地安家的踏实之感。
不仅曹cao在打量诸葛亮,诸葛亮也在打量他, 上与太妃行年宴
姬越没有意识到。
在她看来, 她当皇帝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别说她生来就是太子,哪怕上头还有个太子,难道她就能老老实实地在宫里养到十七八然后随意嫁个男人过日子?此外她也不觉得做皇帝是件难事, 权力在手, 俯视苍生的感觉不是很好吗?
至于繁重的公务, 复杂的政局,以及各种各样需要cao心的事情,那不过是在拥有了一大片良田之后需要cao心的小问题, 即便良田多虫害, 也没有那个农夫会弃耕。
新年的头一天, 从皇家宫殿到乡野民间,无不透着喜悦的气氛,姬越一早就在北宸宫坐下,宫中的妃嫔……哪怕不是她的妃嫔,也要来与他见礼, 虽说礼仪之中这些妃嫔是姬越的庶母,她做太子时还是需要客气一下, 但如今她已经登基, 晋室是少有生育有功的妃嫔还不是帝皇亲母的, 所以对于这种太妃的态度不太好说, 属于可以斟酌, 尊敬有尊敬的说法,轻鄙有轻鄙的说法。
今日是有史官在的,姬越的态度比较温和, 但也没说起身和这些太妃见见礼什么的, 那就有些装得太过了。
史官虽然要记载帝王生平, 但真正落到纸上的也就是一些重要场合的讲话和大小政策之类,有时也会记载一些和臣子的相处,比较刚一点的史官还会记载一些后宫的事,很容易给人一种史官无处不在的错觉,但事实是,史官只会在年节宫宴一类的场合才能进入后宫,其余时候,史官也都是和同僚一样上下朝的。
史官的正式官名为太史,并非只有一个人,太史令才是那个无处不在记载君臣言行的,底层的史官大多时候记载的只是各地郡县大小事宜,也负责替太史令润笔,整理史料,保养古籍。
周时史官地位不低,毕竟有笔如刀之人,群臣都得退避,到晋时渐渐成为普通官员,有时帝王还能和史官稍稍讨价还价,把事情润色一下,这是常规cao作。
姬越不认为改几个字就能把她做的事情美化多少,对史官也没有什么多余要求,史官是历史长河里的执笔人,本身是要和时代割裂开的,她甚至没把史官当成人来看待,用小v的话来说,那就是一个摄像机,将她所做的事录制给后世看看罢了。
前些日子陪伴了姬岂一生的太史令张安过世,从姬越开办盗童案以来的太史令是张安的儿子张异,今岁刚满二十,却老成持重像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这自然不是让异灵给附体了,而是太史令世家从小教育出来的。
作为特殊职业从业家族,张家从千年前晋国还没称霸时就开始做史官,代代传承,明哲保身,靠的就是一个稳字,张异学得像个哑巴,平日里十天半个月不说一个字是常有的事,不结交朝臣,不结交朋友,领着朝廷俸禄做事,回家就闭门宅居,清苦,但平安。
新年宫宴上,张异的座次距离姬越极近,但他不算在席上,而是靠后在一根柱子边上,桌案上也没有珍馐美味,只有一盘羊肉两张饼,加一壶清水,此外摊着几卷竹简和笔墨,别人在欢饮过宴,他则要竖着耳朵记下任何他觉得可以记载下来的字句。
姬越喝了两杯酒,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就让宫中太妃们自行入席,纯粹是吃,自从姬越登基,宫中已经很久没有歌舞之声了,众人也都快习惯了,就在这时,一个末席的妃嫔忽然大着胆子看了看周围,略略直起身子看向姬越的方向,有些紧张地说道:“陛下,今日是新年家宴,空饮难免乏味,妾想清歌一曲,为宴席助兴,不知陛下意如何?”
这妃嫔所说是清歌一曲并不是夸赞自己歌声清冽,而是不要奏乐清唱,这非常考验功底,一旦唱好了却是很引人注意的。
姬越略抬了抬头,末席距离她毕竟太远了,看不清人脸,甚至连人也就看个轮廓,她略微反思一下,觉得大过年的没有歌舞确实有些干巴巴的,左右也没有朝臣,都是宫中妃嫔在,她也就随意点头道:“善。”
那妃嫔一下子就站起了身,差点把桌案上的酒壶带倒,起身上前几步,确保姬越能够看清楚她的脸了,人也距离上首只有五六个桌案的距离,刚好停在太史令张异的座椅前不远。
姬越不通音律,只能分辨得出妃嫔的歌喉确实很好,清歌一曲之后,耳畔似乎还能听见一点幽幽的余韵,又见人满脸红晕,显然十分局促的样子,就缓和了几分,说道:“唱得好……”
话音未落,那妃嫔就急忙道:“那妾再唱一曲!”
然后她就站在那里,当真又唱了起来。
姬越一般不常见到会打断别人说话的人,她自己甚至都不会打断臣子发言,一时都有些愣住了,但在有心人看来,陛下直直看着宜美人发呆。
宫妃的思想,很多时候是有局限的,
', ' ')('士族养女儿一养颜,二养身,三养仪气,也就是说主要保养脸和身子,然后培养礼仪和气质,此外也可以按照个人条件选修一点琴棋书画的技能,除此之外,用来联姻的女儿教管账理家乃至和妾斗法,奔着送进宫来的,这些多余技能就不用学了,学多了人就太精明,太精明就不容易得宠了。
说白了,后宫就是给皇帝缓缓心情的地方,谁也不大愿意忙完了朝政回来还要听枕边人谏言几句,所以宫妃满脑子是君王恩宠并不奇怪。
宜美人急,她当然急,她比丽夫人还要大两岁,这么多年在宫里,姬岂在的时候只召过她两次,位分极低,本就举步维艰了,前些日子更惨,她家也被牵连进去,只不过比起那些动辄车裂绞刑的大士族,她家就没什么牌面了,是因为大伯一家侵占当地良田近千亩,她两个哥哥跟着捡了点便宜,贪了十几亩田,因为一直在处理士族案,这种小案就一直放着没人管,她也是前几天才知道这事。
大伯一家都已经埋了很久了,可她两个哥哥还在牢里关着,也不说处理也不说放,牢狱里是人待的地方?
一曲唱完,姬越还没开口,媚娘就笑道:“这位姐姐的嗓子都要唱哑了,歇息一下吧,否则来日陛下想听却听不到了,岂不可惜?”
这话看似平常,但很多宫妃听来却带着浓重的威胁之意,堪称刀不见血。
坐在不远处的张异沉思片刻,忽然提笔落字。
姬越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张异,让自己保持一种不引人注意的姿态是太史令家族的必修课,张异二十年纪就已经是老透明人了,但在整场宴席上别人都安安静静不动弹的时候,他忽然提笔,虽然动作不算大,姬越还是瞥过去一眼。
前头已经说过,张异的座位距离姬越并不远,哪怕是姬越这样因为长期处理公务稍稍有些看远模糊的人都能看得清楚。
因为确认宫宴上没什么需要记载的东西,姬越对太史令这一提笔起了点兴趣,用眼神示意顺意去把那卷竹简拿来让她过目。
即使纸张大行于世,也和史官没有太大关系,纸张脆弱,想要流传后世,竹简才是硬道理,见内侍上前来取他刚写的那份竹简,张异脸上没有一点惊慌的样子,让开了袖摆。
顺意是识字的,他瞥了一眼竹简上的内容,脸上就露出了一点惊色,这种惊色不是堂堂内侍总管不会遮掩情绪,而是给姬越一个心理准备。
姬越在有了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接过竹简,还是被惊了一下。
“臣记,自建二年,新冬,上与太妃行年宴,太妃娱之,上曰善。”
上指的就是皇帝,这句记载看似正常,但完全不正常,尤其是那句太妃娱之上曰善,字里行间全然是姬越和庶母行乐的意思。
太史令似有所觉,在姬越看过来的时候肃容起身,立在一侧。
姬越把竹简卷起来,让顺意送回去,对张异说道:“太史令,开春起,明光宫听事。”
张异连忙行礼。
多了这一出,姬越算是吃不下这顿饭了,她把史官当成工具人,但事实证明史官不是工具人,他有自己的判断,一字半句就能把事情的原委颠倒过来,她让张异来明光宫听事,一是表露自己对太妃没有觊觎之心的坦荡,二也是想用繁重的政务来洗洗这个装满水的脑子。
姬越气得拂袖而去。
工具人张异思考了一下,要不要再记一句上闻记事,拂袖而去,但还是忍住了,他记一句是公正,再记一句就是掺杂个人喜怒了。
但其实他的内心是很可惜的,他遍读史料,从这位少年帝王身上嗅到了太多,即便姬越执政手段略微残酷,他还是不失敬意,可好好一个君王,怎么就那么喜欢先皇的妃嫔?一个丽夫人不够,还要再来多少太妃?
人无完人啊。
发愁的曹cao
对于后宫,姬越的处理方式就是不处理。
历代都没有像她这样养着一群太妃的先例,她总不能把太妃发还原籍,把人关起来更没有道理,姬越一度怀疑殉葬制度除了陪伴先皇之外,还是后来的皇帝不想费事去养这么多庶母。
事实上从北宸宫到后宫的路已经被封了,只有一条供御辇行走的道平日里没什么人走,这在平日给姬越避免了很多诸如御花园听见人唱歌,走在路上偶遇一两位妃嫔的麻烦,其实一切的根源还是来自媚娘,是她让太妃们看见了希望,姬越一开始想的是把人换个身份带在身边,但后来和姬岂说到此事的时候两人都有些疏忽,于是就把人不明不白地放在了身边。
姬越认真思考了一下以新皇身份封一个太后的可能性,答案是可以,但没有必要,她自己的身份都快藏不住了。
如今还能蹦跶的士族实在不多了,赵家与韩家效忠她已久,赵家带头充公士族藏书,赵家主曹cao更是纸张的发明人,这一点是跑不掉的,韩家则卖了不少士族,属于板上钉钉的忠臣,魏家或许还差一筹,但如今魏灼的长子在柔然练兵,正在她提拔的柔然将领伏图身边做副将,次子在明光宫听差,堪称荣宠,魏
', ' ')('家自然也不会轻动。
除了士族之外,姬越的敌人等于没有,如今官员大多是寒门出身,几乎所有的寒门官员都是由她提拔上来,一旦她有事,这些官员也实在没有反抗她的理由,难道只因为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是女郎,天下就要掀起战火?没有这个道理,百姓怯懦,只要日子能过得下去,龙椅上是猪是人,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区别。
姬越已经没有隐藏身份的打算,但她不准备某天上朝改换一身女装去就算完事,她准备用这件事再钓一次鱼,如果还有蹦跶起来的人一次收拾干净。
新年过去之后五日,承天宫再开,朝臣渐渐又恢复了忙碌,张异报到之后就在明光宫当起了透明人,也是在这时,姬越收到了从江南那边回的消息,钱家大郎君钱临同意用四种船舶的建造图纸来交换自己妻子的性命,此外他还可以作为晋军的带路人,里应外合攻破钱家掌控的几个大岛。
如果一开始传信的姬越还会有些惊讶之外,这些日子通过金台观察,她甚至露出几分意料之中的自信,因为钱家并不是正常的士族,靠海吃饭的人骨子里总有些打破常规的习性,钱临视钱家为囊中之物,但钱家并不这么想,比起稳重之中带着一点儒生迂腐的钱临,钱家人更为看重二郎君钱鸿。
钱临苦劳虽多,但钱鸿更有狠劲,更敢打拼,钱家人如今居住的长风岛正是二郎君钱鸿带着人从一伙大海贼手中夺来的,钱临嗅到危机,做出正确的抉择也是理所应当。
但不妨碍姬越瞧不起这种人,这些日子时空能源差不多汇满了,姬越原本准备抽取一个水师将军过来,但鉴于时空传送的不稳定性,她做了两手准备,抽了两个,到时候看哪个距离近或是身份合适就先启用谁。
在金台上寥寥几个拥有水战经历的将领之中,姬越最看好两个人,一个叫郑成功,国破之后辗转征战未果,最后率军远赴孤岛而去,实在忠心可用,一个叫戚继光,战功赫赫,有多年水战练兵经验,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水师将军贵精不贵多,如今初步阶段就弄两个过来,也确实有些奢侈了,但姬越认为这笔投资是必要的,因为风险不可避免,用俗话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事实也不出乎她意料,郑成功比戚继光先一步落地,投在距离柔然不远的北山郡一户普通农家,距离海边可谓十万八千里,他的运气也很好,直接年轻三十岁,投生成淹死刚被捞上来的垂髫小儿,目测不超过八岁,而戚继光离海是近了,年纪也不算大,却醒在一伙海贼窝里,正是那伙海贼受了重伤的大当家,想启用,先招安。
姬越此刻的心情,照小v的话来说,不亚于花五百万买彩票中了一辆电瓶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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