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楼公子今日相护。”周娉婷点头,领着绿绮和雪月、周义,干脆地走了。
一直到楼如逸都听不见他们的脚步声,周沣才被放开,楼如逸才松手,周三爷便冲上前将周沣给扶住了,一连叠叫道:“快来人!五郎不行了,抬竹轿来,送五郎回府上,再快马请个大夫等着!”
外书房里登时乱做一团,叫人的、围住周沣问怎样的,还有数落周娉婷的,全都嚷嚷起来了。没一会儿,四个小厮抬着竹轿来了,周三爷便将周沣扶上了竹轿,吩咐赶紧往周六太爷府上赶去。小厮们不敢怠慢,赶紧抬起竹轿便赶路了。
到了这时,楼如逸才感觉到,自己好像太冲动了些。他赶紧一溜烟出了外书房,拉住一个小厮就问道:“你们小姐呢?”
小厮还没回话,周娉婷便从大厅走了出来,问道:“楼公子找十六娘,可是有事?”
楼如逸赶紧放开小厮一个箭步冲过去,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那个……周小姐,我刚才太冲动了,现在那个周五爷被人用竹轿抬回去了,岂不是满大街的人都看到了?万一周六太爷来找你麻烦怎么办?”
他还知道周六太爷是周沣的父亲?周娉婷打量了他一眼,按下猜测,平静道:“那就等他们来,大总管,算得如何了?”
大厅的主位太师椅西边被抬来一张花梨小书案,周义在那里坐着,正埋头算着什么,闻言头也不抬地说:“小姐,这可是笔大帐,恐怕还要点时间呢!”
“你抓紧,在六叔祖来之前算好便可。”周娉婷又问道,“派去看的人回来了么?”
绿绮应道:“应该快了。”
说话间便有个小厮匆匆赶来,行礼道:“回小姐的话,小的已经将您要的事情调查清楚了。”语罢便做如是如是禀报。
周娉婷点点头,绿绮抬头看了看日头,道:“算算时间,五老爷也该回到六太爷府上了。”
雪月抿嘴笑道:“这一路可真是够招摇了。”
可不正如雪月说的么?竹轿与外出用的四抬、八抬大轿不同,是个竹椅上加两根长杆子,顶上只有遮阳的油布顶,除此之外什么遮蔽物都没有,通常是年老女眷逛花园用的。周三爷特意要了张竹轿来抬周沣,为的就是让满大街的人看看周沣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制造足够的噱头。
他骑着马跟在竹轿旁,不断地叫道:“五郎!五郎!你且振作,马上就到家了,大夫在等着你呢!”末了又催着小厮,“早饭都吃到狗肚子里头去了!怎地慢成个蜗牛?五郎若是有个万一,瞧我打不打断你们的腿!”
一路大呼小叫,惹得满街的人都在围观,纷纷问道:“这不是周六太爷家的大公子么?怎么回事呢?”
周三爷的小厮便混在人群里道:“周五爷和周三爷送族银单子去周府,没想到周小姐不给银子也就罢了,竟然还让人将周五爷打了一顿,你说这可气不可气?”
“竟还有这样的事?”百姓一听便义愤填膺起来,“周五爷怎么说也是周小姐的长辈,再说这族银也是给祖宗们用的,周小姐不孝敬自己祖宗也就算了,怎么还打长辈起来?这可真是不仁不义不孝!”
“周五爷,咱们都是见证,定然为你初出气!”
众声嚷嚷,周沣便从竹轿里虚弱地探出个头,拱拱手道:“多谢诸位,多谢乡亲们……”
到了府门前,周六太爷早得到消息,拄着拐杖在门口等着了,一见竹轿便叫了声“沣儿”,便要扑过去。周三爷忙拦住了,“六堂叔,五郎现在碰不得,还是叫大夫看看为好。”
“对、对!”周六太爷连连点头,招手道:“快快快,将大少爷抬进去!”
大厅上,周沣的母亲、妻子、儿子女儿已哭成了一团,上边一个大夫等着,竹椅一放下来便给周沣摸了摸,问道:“大少爷哪里疼?”
周沣有气无力道:“我……我浑身都疼……”
大夫捋了捋胡子,道:“这恐怕是被武林高手伤了经脉肺腑,弄不好要手脚俱废的,六太爷且等等,我给开个方子,回我店里取大力虎豹丹来方才管用。”
周老夫人、周大奶奶一听“手脚俱废”四个字,登时放声大哭,周老夫人扑到周沣身上大嚎起来:“我的儿!你这是作了什么孽,为何惹到那索命的夜叉阎罗!我就你一个命根儿,若是你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
下人们忙七嘴八舌地劝起周老夫人来,周六太爷沉着脸问道:“三郎,这到底怎么回事?”
周三爷道:“六堂叔,今日五郎给十六丫头送族银单子,十六丫头便叫了她的大管家和未婚夫婿当堂对账,其中说到祠堂银子支出一节,这是五郎疏忽,不记得这笔银子是嫡支那边府上自行支出的。十六丫头便大怒,说不给钱了,五郎同她分辨了几句,十六丫头便要走,五郎不过拦了一句,谁知十六丫头那未婚夫婿竟忽然动手,将五郎伤成这样!”
周六太爷一听,登时大怒,一掌拍在茶几上,怒道:“当真岂有此理!十六丫头不过是个晚辈,就为了几两银子,竟敢打伤堂叔!来人!”
几个小厮应声,周六太爷便吩咐道:“准备车轿,我要同十六丫头好好理论理论,还有没有祖宗家法了!”
小厮们立刻准备去了,不多时,一队车马便从周六太爷府上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周沣被人抬着回去才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现在又浩浩荡荡地往周府赶,是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登时惹来不少好事者的围观。于是乎,原本就浩荡的队伍变得更拥挤了,喧嚣震天地往周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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