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兰花没好气道,“还不是我二嫂,想点子找茬!孙有粮,你回去看看,你大哥不是生产队一把手吗?让他再给你拨一块住宅基地,咱们借钱都要把房子盖起来,我实在不想在这继续挤下去了!”
“这…我大哥已经给咱们批过一次住房基地了。”孙有粮犯难。
闻言,蒋兰花呸了一声,气道,“谁跟你是咱们?!先批也是批给那女人的?你还拿那女人当自己人啊,难不成你还想回去跟她过?!”
孙有粮缩缩肩膀,将头扭到一边,心想难不成女人结过婚之后都会变成母老虎?以前的蒋兰花多温柔乖孙,现在跟葛万珍都有的一拼,葛万珍厉害是厉害,最起码对他还是真心实意的,啥好东西都留给他,蒋兰花可倒好,娘家待她不咋地,有啥东西还是想着娘家…
蒋兰花一看孙有粮默不作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把傻蛋的沾了屎的尿布兜头往孙有粮扔去,“你个窝囊废,没本事的男人,不想点子搞住的地方,难不成你就想看着咱们娘两受窝囊气?!”
孙有粮心道,住的可是你娘家,你都受窝囊气了,我受的气还能少?!
“盖就盖!我明天就回老家看看!”
转天孙有粮就回了趟老家,本想看看他老娘,哪知却扑了个空,家里关门闭户,连个人影都没有。
孙有粮突然就想到他去粮站买粮食时错眼瞧见的身影,实在太像是秀春了,只是当是他扫了一眼,不敢太确定,心里带着疑惑,孙有粮立即就去了他大哥家,进门就问道,“大哥,老娘和春儿呢?她两哪去了?”
孙有银在学习新文件,头也不抬道,“跟春儿一块去南京了。”
“南京?她们去南京干啥?!”
孙有银道,“春儿把户口迁到她娘那里,把咱们老娘也带了过去。”
闻言,孙有粮一屁股在炕上坐了下来,犹疑道,“大哥,你确定春儿是去了南京?”
孙有银没好声冲道,“我给春儿开的证明,那还能有假?!你到底想说啥?!”
孙有粮讪讪的笑了,转了转眼珠子,对孙有银道,“大哥,你看春儿跟老娘也不在,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看…要不我搬进去住?”
孙有银放下了文件,点了根烟,“有粮啊,我劝你最好少打主意,春儿那丫头你又不是不知道,鬼点子多着呢!万一她哪天回来,瞧见你在里面住了,那指不定多闹腾呢!再说了,春儿临走前把钥匙给了何铁林,你前脚住进去,你信不信何铁林后脚就拍电报让春儿回来?”
孙有粮急的不行了,他一家三口总不能一直住在蒋兰花娘家吧!
“大哥,你再给我批个住宅基地!”
听孙有粮说的这么简单,孙有银给气乐了,“你当队里的地都是咱家的啊,我想给你批就给你批?你也太把我当回事了!不成,这事难办!”
孙有粮兴致勃勃而去,败兴而回,回农村没有房,在城市没工作,成天就在大街小巷瞎晃荡,碰见红卫兵拉人批斗了,就停下乐呵呵的看,脚边有石头子啥的,捡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砸过去,反正把这些坏分子砸的头破血流也没人管。
自打秀春开学之后,她已经连续碰上孙有粮好几次,得亏每次都是她先看见孙有粮,避开了才没被他发现,秀春倒不是怕孙有粮这个人,而是不想因此带来诸多麻烦事。
上了初中,秀春刚到一个陌生环境里,需要时间去适应,而且还有一门比数学还难的外语等待她攻破,实在无暇分心去跟孙有粮纠缠。
陈学功每个周末都会过来给她补课,教她读abcd,秀春不明白,从他嘴里读出来的那么好听,怎么她一读就别扭的不行。
秀春学的一个头两个大,陈学功就让她歇息一会儿。
想起易真头几天跟她说的,秀春问陈学功道,“苗苗哥,你跟杨姐是不处对象了吗?”
陈学功嗯了一声,“易真跟你说的?”
除了她,陈学功想不到还有谁能消息这么灵通。
秀春点点头,随即有些生气道,“我听易姐说,医院现在都流传一些对你不利的流言,杨姐的妈还过来闹事,实在太过分!”
陈学功失笑,拍拍秀春的脑门子,“她不过是心里不平衡,不管她,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是无所谓,只要她不怕给她家闺女丢人。”
要说这杨从华她妈脑回路也是异于常人,本来处对象你情我愿的事,谈不成就再介绍下一个不就好了,非要把事闹得人尽皆知,还尽往别人身上泼脏水,想把陈学功名声搞臭,她闺女杨从华名声能好到哪儿?
以后谁还敢再给杨从华介绍对象?!
陈学功不欲跟秀春多说这些腌臜人的事,拍拍书桌,催秀春快点学,学完了就带她出去玩。
住对门的王大婶今早给了钱寡妇一把赤豆,钱寡妇蒸馒头的同时,把赤豆搁在铝锅里熬,又加了一把糙米,还没到晌午,熬出一锅香浓的赤豆粥。
钱寡妇在厨房喊两个孩出来喝粥。
秀春盛了三碗,一碗搁在矮八仙桌上冷着,就放在钱寡妇触手可及的地方,另外两碗端里屋,两人一边喝粥一边聊天。
说着说着,秀春突然道,“苗苗哥,我跟说件事,有人往我桌肚里塞了一封信,我通篇看下来像是表达爱慕之意的信,我还没回,不知道该怎么回。”
这种事秀春还是头一回经历,不回显得没礼貌,回了又不知道说什么。
陈学功微微一怔,随即蹙了眉头,把碗筷往桌上一搁,摆出长辈的架势,教训道,“小春儿,你才多大?才十四岁而已,不准想东想西,更不准谈对象。”
大概是陈学功太过严肃,秀春小小的抗议了下,“十四岁怎么了,小二还说过两年就要娶我当媳妇呢,农村好些十五六结婚生娃的。”
陈学功耳尖的听到小二,眉头蹙的更紧了,“小二又是谁?”
一个不够,还又来一个。
秀春道,“郑二婶家的小子,跟我同岁,我两一块长大的。”
“那给你写信的又是谁?”陈学功心里极不是滋味。
秀春想了想,道,“应该是我隔壁班的,具体长啥样,我还没看见,跑得实在太快啦,至少让我看看长相再跑啊。”
秀春话语里满是可惜。
陈学功立刻拍了拍她的脑门子,打断秀春的念想,谆谆诱导,煞费苦心道,“小春儿,你这个年纪正是好好念书的时候,争取读高中,再上大学…当然,上不了大学也不要紧,至少得读到高中…不到二十来岁,谈什么对象?”
见秀春没吱声,陈学功加重了语气,“臭小孩,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秀春嘀咕道,“你前面谈的杨姐多大,她也就十八九岁吧。”
还敢顶嘴…
陈学功给气乐了,“好的不比,专比坏的,你看易真,多大了?至少二十三了吧,才跟姚公安处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