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学功没心情搭理任何人,沉着脸一声不吭帮秀春处理伤口,酒精棉擦在伤口上,那滋味,不要太爽,爽得秀春直吸气。
“疼?”
秀春不迭点头,“疼死了,疼死了。”
“疼也忍着!”话虽这么说,但手上动作却轻了不少,仔细的清理伤口,固定夹板,再绑上绷带,整完之后,又道,“今晚不能回去了,明天还得挂几瓶盐水消消炎。”
闻言,王满武犯难道,“那可咋整,队里明天还要开工呢!”
秀春巴不得王满武回去,忙道,“满武叔,你就先回吧,死老头害我受伤,他不留下来照看我谁留下来!”
队里还有一堆的事要干,王满武也没闲工夫陪秀春在这挂盐水磨时间,听秀春这么说,想也不想就道,“我看行,明个我让人赶马车来接你。”
直到王满武走了之后,秀春才算松了口气,拍拍治疗床,赶紧对何铁林道,“爷爷,你快坐着歇一会儿。”
何铁林连哎了两声,脱了力一般瘫坐在治疗床上,出了一整天的重力,年轻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他这个一脚已经踩进棺材的人。
秀春这前后脸色转变之快,令人咋舌,陈学功看在眼里,想了想,约莫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眼下有何铁林在,陈学功没张口询问。
抬手看看表,已经快六点了,陈学功道,“走吧,晚上去我家住一晚。我父母都回了泽阳,我现在的家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家属区里。”
秀春想了想,拒绝了陈学功的好意,道,“苗苗哥,今晚我跟何爷爷就先住招待所吧,等我伤好了之后再去你家拜访大伯大娘。”
她现在这副样子,去了太麻烦二老。
陈学功朝何铁林看了一眼,有何铁林在确实不方便,就道,“那我们先去饭店吃个饭,就近找个招待所先住一晚。”
说着,又问道,“介绍信带了吗?”
秀春不迭点头,转而问何铁林,“爷爷,在你身上吗?”
“在,在。”
国营饭店就在不远处,陈学功背着秀春在前面走,絮絮叨叨向秀春问东问西,何铁林跟在后面倒显得有些沉默,他这一辈子啊,风风雨雨,就没停歇过。
国营饭店里,陈学功要了三盘绿豆芽炒饼,又点了一盘青椒炒黄瓜,三碗蛋花汤。
知道何铁林一天没吃东西了,秀春把绿豆芽炒饼推到何铁林面前,“爷爷赶紧吃,别吃太急了,多吃点菜,再喝点汤…”
“咳咳…”陈学功清了清嗓子。
饭是他请的,钱是他付的,还搭了一斤的粮票,为什么没得到该有的重视。
“苗苗哥,你也吃,你也吃。”秀春赶紧给陈学功夹了几筷子青椒炒黄瓜,狗腿的不得了。
“我不吃青椒。”
“那我吃,我就爱吃青椒。”
“不行,你也别吃,腿伤成这样,辛辣走窜的东西暂时都别吃,吃点黄瓜片…”
……
几口饭下肚,何铁林的心情好了不少,笑眯眯的听着小年轻两人你一句我一嘴,只顾吃自己的饭,也不插话。
吃了饭从国营饭店出来,陈学功带两人去了招待所,两层的红砖楼,进门左手边就是服务台,里面的服务员看到他们三个进来,将视线停留在了陈学功以及他背上的秀春,反复打量了几眼,神色严肃道,“女同志跟你是什么关系?!”
别看秀春年龄小,可招架不住个子高,不知年龄的,一看就是大姑娘,一个长得漂漂亮亮的大姑娘趴在男人的背上,怎么看都是有伤风化的事,服务员不得不提高警惕,仔细询问。
陈学功递上介绍信,正色道,“这是我表妹,腿受伤了来医院看病,天太晚回不去,只能在这住一晚,身后的是她爷爷,我本人是中心医院的外科医生。”
服务员仔细读了介绍信,随后又道,“开三间?”
陈学功回道,“两间,我不用,再要一张澡票。”
招待所一楼有个公共澡堂,陈学功觉得秀春口中的老地主应该很需要。
“我也想洗…”干了大半天的活,身上脏的难受。
陈学功瞪眼,“你准备怎么进去洗?单脚跳进去?!”
秀春不吱声了,任由陈学功把她背上楼,何铁林没跟着上去,澡票买的都买了,他要好好去洗个澡睡个觉,明天该咋样还咋样,小丫头费尽心思帮他,可不能再抹灭了她一番好意。
陈学功气喘吁吁的把秀春背上楼,房间里收拾的还算干净,靠窗户下有张单人架子床,挨在门口处有个脸盆架,上层放洗脸盆,下层是洗脚盆,暖壶也有,但牙刷和牙缸都没有。
把秀春放在床上,陈学功打量着四周。
同时还不忘数落秀春,“小春儿,你是不是平时吃的太多,这么重!”
闻言,秀春不服气的单脚站在地上,比划了下,冲陈学功道,“之前我才到你这里,现在我及你肩膀了,长了个子,能不重吗?!”
陈学功似乎才意识到,秀春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个大姑娘,还是个长得比小时候更漂亮的大姑娘。
灯下不能看美人,只会晃花人的眼。
陈学功扭开了头,竟有点不敢直视秀春。
秀春全然不觉,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打了个呵欠,使唤陈学功,“苗苗哥,能帮我打盆洗脸水吗,我困了…”
这才几点,就困了?那不行,还不能睡。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