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玉华院时,便已留心到这个问题,青衣丫鬟当时痛极,脸色却不变,且汗水是从发际淌下,面部一滴汗不出。
秦立远用过人.皮.面具,他立即有了想法,便命属下私下追踪。
初时,他尚狐疑是姜氏手段,他甚至因此高看了这继母一眼。要知道,人皮.面具工艺繁复,会的人不多,姜氏虽大概找不到好的,但有半吊子功夫的人也不易寻。
只是,当侍卫返回禀报那一刻,秦立远心下沉凝,姜氏绝不可能有此能耐。
秦立远眸色沉沉,这些人只可能有一种来源。
“把她们的面具揭下。”他吩咐道。
一个专精这方面的侍卫出列,领命上前,他伸手在青衣丫鬟耳后摸索半响,却没能将人皮.面具揭下。
他对人皮.面具很熟悉,这情况明显不对劲,兼丫鬟颈间也同样没色变,侍卫很容易便发现不妥,这人也不忌讳,干脆将双手放在尸体衣领处,使劲一扯。
青衣丫鬟上半身衣服应声而开,被褪下三分之一,端倪立现。
她锁骨往下一寸的地方,体表肤色泾渭分明。往下便是中毒身亡者的正常肤色,灰中泛着青黑,而往上则白皙依旧。
不用多说,白皙者便是人皮.面具之色了。
秦立远凝眉,寻常人皮.面具,边缘处就在耳后,而这二人用的,竟一直到锁骨之下。
在此时,那侍卫已经撕开面具边缘,捻起用力一掀。
这张覆盖范围甚广的人.皮.面具被顺利揭下,但接下来眼前的一幕,却让在场见多识广的侍卫们倒抽了一口凉气,个个瞠目结舌。
那面具下的肤色泛青黑,倒没什么稀奇,让人震惊的是,这丫鬟面部平平一片,无甚起伏,竟不似一个人脸。
而且,这并不是天生的,丫鬟脸上可以明显看到后期加工的影子。
秦立远眸光陡然锐利,他仔细扫了这人的脸部一眼,薄唇紧抿。
宣平侯府藏书极多,其中有一代家主喜好与常人不同,他最爱收集重重奇闻迭事,越匪夷所思越好,并常常记录下来,放置与书房中。
秦立远拜读过这位先祖的手迹,他记得有一处曾经说过,世上有奇技,以不寻常之法,在五岁幼童脸部施为,经年后,此幼童五官平如板,再配合特制人皮.面具,可充众人也。
须知,人皮.面具这玩意,由于局限于使用者脸型,会有重重限制,就譬如,一个高鼻梁深眼眶的人,是怎么都不可能伪装成一个脸部扁平者。
秦立远年少时,看过先祖手札后,曾感叹,这技法确实匪夷所思,只是对那幼童太过残忍,杀人不过头点地,这般生生将五官磨平,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其时,他感叹一番便过去了,因为秦立远觉得,不可能有这般手法。
怎知道,时隔十余年,他竟是见到活生生的例子。
秦立远垂眸,这青衣丫鬟的主子如此能耐,必定是皇子中的某一个。
他略略思忖片刻,立即返回大书房,亲手写下密信,令心腹以紧急传信秘法,连夜将密信送至三皇子处。
随即,秦立远召集所有府卫,让侍卫再三互检过,确定无差错后,他当即下令,全府细查,除了主子,无任何人能免。
秦立远立于台阶之上,眸光深沉,他手下侍卫应无人能混淆,但亦须谨慎。
今夜的宣平侯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是个不眠之夜。
对比起后者,姜氏之流,不过尔尔。
或许没有姜氏谋算,这些人不趁机动作,秦立远发现此事定要推迟,但男人却无任何庆幸之感。
他对姜氏观感甚至要恶劣于后者,因为后者的目标是他,而姜氏却剑指他的小妻子。
秦立远想起郑玉薇,心中记挂,今日白天受了惊吓,不知她睡得可安稳。
侍卫细检费时极长,今夜肯定不能完事,于是,男人脚步一抬,毫不犹豫地往后头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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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睡多了,到了晚间时分,郑玉薇倒是不觉困倦,她捧着一卷书,倚在窗畔美人榻上,一边翻阅,一边等着夫君回屋。
只是,她等了很久,也没望见男人身影,倒是等来前院遣来的仆妇。
秦立远传话给她,说他还有事要忙碌,让妻子早些安歇,不必等他。
郑玉薇顺道询问了廊道事件,那仆妇是个机灵人,来之前早就向侍卫打探过,于是,她便避开血腥,简单说了一遍。
郑玉薇了然,男人这是还有事要忙。
她是双身子,不能轻忽,夜深了,就该早些安歇。于是,郑玉薇打发了仆妇,便洗漱歇下。
只是今日白日之事,对郑玉薇并非毫无影响,她这一觉睡得极轻,怎么也不能踏实。正模模糊糊间,她恍惚听见一个熟悉的脚步声,正往床榻行来。
郑玉薇骤然醒觉,睡意全消,她睁眼,轻唤了一声,“夫君。”
一只大手撩开银红纱帐,男人低沉的声音紧随而至,他有些诧异,道:“薇儿,这么晚了,怎地未曾安睡?”
秦立远剑眉微蹙,矮身坐在床沿,关切地凝视小妻子。
他身上犹带水汽,方才,秦立远特地在东厢沐浴过后,才返回正房,就怕惊醒郑玉薇。
“可是,白日被惊吓到了。”男人声音带忧,他想了想,道:“要不,咱们明日再让大夫探探脉。”
今日,大夫已经说过无碍,但此刻秦立远依旧觉得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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