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不是个傻的,她虽然对今日的莽撞感到后悔,但这并不耽误她接着起小心思,只要事情还没到最后关头,一切都是有转圜的余地的。
“陈青青,是不是我家老爷给你们二房那边的好脸色太多了,你就真当我也是没脾气的吗?”玉氏小心的给秦知月擦着嘴角,淡淡道,“今日之事,你在我还没来得及赶回来的时候,便将月娘屋中私藏外男之事给宣扬了出去,如此作为,我很难不认为,你就是故意的。”
陈氏赔笑,脸上没有半点变色:“大嫂说的什么话,我当月娘如自己姑娘一般,连我家的琦娘都挑着理,如此说可是伤了我的心……”
“够了陈青青,别再跟我扯了,现在月娘身子不好,我暂时不问你的罪,先回你的翠云居待着吧。”玉氏冷声道,“来人,送二夫人回东院,没我吩咐,不得随意走动!”
陈氏一哽,自然也不敢再和玉氏顶嘴了,只抬头朝着秦知月狠狠的剜了一眼,随后便跟着家丁出了屋门,明显的还是不乐意呢。
玉氏气的直呼出了好几口浊气。
“阿娘,别气坏了身子。”秦知月此时已经将将止住了抽搐,小声软软的安抚着玉氏,“这事原本也是我没能注意,外头爱怎么传便怎么传去吧,左右我是不打算嫁人的,就一直陪着阿耶阿娘。”
玉氏心疼的把秦知月抱在怀里,嗔怪道:“月娘说什么傻话,你放心,阿娘一定会把这件事查的水落石出……”
“阿娘!阿娘!我把老先生请来了!”
秦知云正好赶在这时回来了,玉氏连忙抿唇不再多说,秦知月也微微抬眼朝着房门口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身着翠色衣衫的女子行进了屋子,她一张脸温润如玉,眸中含着点点氤氲,瞧见窝在榻上的秦知月时,那眼泪顿时便如珍珠掉了线,顺着她那好看的脸颊便淌进了脖颈,瞧着可怜兮兮的。
“小妹……”秦知云行步上前,话还没说完,就立刻被汹涌的泪给堵了回去,“我……我不应该,和……和……”
秦知月摸了摸自己脸上落着的泪珠,然后面无表情的伸手擦了个干净,心中想道,这可能就是来自秦姐姐的宠爱吧。
玉氏听她说话听的这个急,连忙问她:“云娘你先别哭了,老先生在哪呢?”
正这时,一个白胡子白头发的老者便走进了屋子,他连忙先扶着桌子喘了两口气,指指点点的道:“这云丫头,平常看着文文静静的,怎么这时跑的这么快,可是把老夫累着了!”
秦知云哭的哽咽,拿出帕巾挡住脸,委屈道:“我也是担心小妹,所以才,才急了些,老先生您快别说了,赶紧过来看看吧!”
老先生愤愤的白了她一眼,然后颠颠的上前给秦知月把起了脉。
“气血郁结,旧疾未愈,新伤又起,月姑娘这身子骨属实是有些让人头疼,老夫也就只能开方子慢慢调理,可切莫不能再多吃大补的东西,补过了也是一种伤!”那老先生边给秦知月探着脉,边絮絮叨叨的说着,“其实更好的办法是,让月姑娘锻炼锻炼身体,虽说病根难除,但是只要身体好些了,相对应的再医治就要方便不少。”
玉氏和秦知云都连连点头,只有秦知月微微抿唇沉默了半晌,而后淡淡开口问道:“老先生,我是说如果,茶杯或者杯盏上沾了些药粉的话,您能看得出来吗?”
老先生一脸骄傲,隔着纬纱收回手,然后将针包收好道:“这自然是可以的,只不过,老夫医术不精,并不确认是否会有偏差。”
玉氏和秦知云对视一眼,似乎是也明白了些什么,然后颇有些惊讶的看向了秦知月。
只见她们家最小的月娘,此时正蹙紧着眉头思索什么,小脸上尽是疑虑,好半晌后才点了点头开口道:“莲禾,把我今日用过的茶盏拿过来!”
外头清脆的应下了声,随即便听有人小跑离开了。
“不是我太紧张了,是今日之事属实蹊跷,我虽说着不碍事,但总归还是要以国公府的名誉为重。”秦知月微微低头,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神色,语气却仍旧低沉沉的,“也希望这样,能还二夫人一个公道吧。”
▍作者有话说:
二夫人不算完全无脑,她也憋着招呢,只不过这次的“炮灰线”之旅,知月掌握的剧情很少,她只能见招拆招,或许也要见招铺招,不过后院的斗争持续不了多久,很快就要准备着战场线啦~
第47章 高门贵女(三) [vip]
翠云居这边, 英国公的弟弟秦崧刚好从铺面回来,这一踏进屋子,便瞧见不少的家丁守在门前, 跟看犯人似的, 可吓了他一大跳, 心道这是发生了啥事了?
然遂一进屋,便被自家发妻扑了个满怀, 边哭边把事情抖落了个遍。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秦崧听完了陈氏的话后, 气的抄起一把椅子就砸在了地上,颤抖着手指向她, 愤恨道:“你……你这混妇!”
陈氏眼见着那椅子在眼前支零破碎,顿时一个哆嗦闭上了嘴,不敢再说什么了。
“你,你,你……青青,那是我大哥最疼爱的姑娘, 说起来更是你的侄女儿, 你怎么能下这般的手!”秦崧气急,负手来回在屋内踱步, 禁不住念叨着,“这事若是真的叫大嫂查起来,届时大哥回来,咱们二人还能在这英国公府安身立命了吗!?”
陈青青被他吼得又哭出了声, 捶胸顿足的埋怨道:“你现下知道来说我了, 可我这么做不都是为了琦娘?你都不知道, 大嫂那头多瞧不起咱们闺女, 那林家小公爷都与咱家琦娘示好了,可大嫂呢,偏又上门与那媒婆说,给她膝下的那个病秧子也牵个线!”
“咱家是二房,抵不过人家那一品诰命的身份,届时属于琦娘的东西,白白落进了那病秧子的手里,你会愿意吗!?”陈青青愤恨,拿着帕巾掩唇痛哭,“是,你也不在乎,你就在乎你那几间铺子罢了……”
“够了!”秦崧听的额头青筋暴起,连忙长呼了好几口气,这才让自己想要扇这个婆娘的手,慢慢坠了下去。
好半晌后,秦崧才无奈的摇了摇头,颇有些沉重的开口道:“青青,你真的是,太过于妇人之仁了。”
陈青青听此话,顿时双目圆睁,颇不敢相信的张了张嘴。
“你与我,原本只是在一个小镇子耕田织作,若没有我大哥随着陛下浴血奋战多年,如今我们二人哪能有这个福分,不仅可以住进这般阔绰的英国公府,还能经营着几个收入极好的铺子呢?”秦崧顿,又道,“我知你忧心琦娘,但我们身份如何你自知道,因此,琦娘只要能嫁一个心疼她的人家我就满足了,何必非要去攀附权贵,入了府中定会叫人看不起……”
秦崧说了许多的大道理,见陈青青泪眼朦胧不再说什么,这才放下了心,搂住她安抚道:“大嫂是个通情达理的,明儿我去与她说一说,我们大事化小,好歹保住一家人的情面。”
陈青青不闹了,翠云居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安静,更深露重,不过半个时辰后,便都息了烛灯休息了。
然戌时将近,有小厮传来消息说,城南的一间铺子好似出了什么事,因此秦崧连忙起身细心的安抚了陈青青两句,随即便更衣出门,往铺子那边赶去了。
而彼时还娇软依人的陈青青,却猛然起身砸碎了手中的杯盏,恶狠狠道:“凭什么要老娘忍着?”
说什么全靠着他那个大哥,怎么,敢情她就一点功劳都没有了?敢情琦娘就只能捡那个病秧子剩下的?敢情他们一家人就要这样一直憋屈下去?
不可能!
她陈青青这辈子可没受过这个委屈,更不能让琦娘也受了这委屈!
她这般愤恨的想着,随即手伸向枕头下,摸索半天后翻到了一个玉镯,那玉镯色泽润厚,纹路雕花都精致高级,看起来便价值不菲,倒不像都城内的物件。
“既然家里男人靠不住,那就老娘自己来!”陈青青眸中光芒阴狠,“定要为琦娘争出一条路来!”
而彼时的西侧大院厢房内,秦知月正躺在榻上,思索着今日晚间那老先生说的话。
彼时老先生检查了茶杯,言道:“并未有什么毒药,但是这杯盏却是有问题的,烧造时许是加入了一些寒凉之地的玉碎,这种东西如冰非冰,常人戴久碰久了都会身体不适、小病不断,何况月姑娘,日日以此物饮水。”
原本她想要找老先生查一下杯盏,只是为了确定,那个二夫人有没有在她杯盏里抹药,这自然是没有的,不过人家更绝,直接从根源上让她久病不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