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葭葭心底又疑惑又紧张,她抬眼望向云听白,想观察一下云听白有没有反应。
宋葭葭的目光忽然投过来,云听白猛然噤声。
对上宋葭葭认真的注目,他的脸颊微微泛红,竟难得结巴了一下:“孽,孽徒,盯着,盯着为师作甚?”
宋葭葭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师尊,你有没有觉得浑身燥热,小腹的丹田之处有股热流乱窜,很想要纾解一下……”
云听白诡异地沉默了一会。
他皱着眉头,顺着宋葭葭的话,尽力地感知着身体的四肢八骸。
可是……除了他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烫,身体却并没有什么异样。
“……并没有。”
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会没有反应呢?
宋葭葭忍不住凑前了距离,更近地观察云听白。
宋葭葭的一张脸猛然凑近,那双眼睛映着摇曳的烛火,能看清他模糊不清的倒影,而宋葭葭的发丝微乱,鼻息微微喷到云听白的颈侧。
云听白怔怔地看着几乎快贴到他脸边的宋葭葭,声音微微带了几分不易察觉地喑哑。
“孽徒。”
但是随着宋葭葭离他越来越近,身下的确是忍不住有了点反应……
“不好!”宋葭葭猛然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把心神荡漾,意乱情迷的云听白吓了一跳,他迅速地别过眼睛。
“师尊,我,我这壶茶,泡得不好,茶汤太淡了,定是我用的茶饼拿错了,用的是积年的陈茶,所以口感才不好。”
宋葭葭神色慌乱,却又带着恳求。
“师尊,我,我重新煮雪烹茶给你端过来品味可好?很快的,耽误不了你修行的时辰。”
“随你。”
云听白面无表情地冷冷看了一眼宋葭葭,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
云听白既然没有断然拒绝,那便有回旋之地,宋葭葭立即飞奔着往屋外跑去。
宋葭葭走路带风,因为太过心慌,关门也忘了控制力道,门扉被重重地关上,让屋内的烛火都跟着摇曳轻颤。
烛火乱颤,明明灭灭地似要熄灭,最后却又颤颤巍巍的用暖光包围住整个屋子。
恰似云听白此时此刻,无比混乱纷杂的心绪。
云听白估摸着日子,记得宋葭葭这几日就要作妖了,但有些记不清具体的时日,便夜夜点着烛火等她来。
今天宋葭葭果然端着茶壶来了。
回想起从前这孽徒竟胆大包天敢对他下药,云听白觉得既羞耻又愤恨。
云听白原本打算的是,若宋葭葭还敢做出如此胆大妄为的事情,他一定要像前世那般狠狠地斥责她一番。
毕竟这种事情不是不能做,而是要等到成亲结侣之后再做。
可云听白记不清日子,等了好几天,宋葭葭却一直没来,让云听白心底渐渐变得怀疑和恐慌。
他先是怀疑自己是否记错了事情和时辰,但很快却又自我否定。
毕竟遭遇这种奇耻大辱的事情,便是将他挫骨扬灰,云听白也永远记得。
那么宋葭葭为何还不来呢?
难不成她被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迷了眼睛,已经对他……不喜欢了吗……
云听白其实能朦朦胧胧地感知到,宋葭葭和前世已经不大一样了。
从前的宋葭葭总是满怀着爱意地痴痴盯着他,只要他多给一个眼神,宋葭葭眸底的欢喜能满溢而出。
而现在的宋葭葭,有几次眼睛里却阴晦地装满厌烦不耐,只不过被她掩饰得很好,根本不易被发觉。
但若是真心爱一个人,又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而云听白若不是已经对宋葭葭动心生情,又怎么会如此细致地观察她的神情,甚至连不经意的一个眼神也能如此敏锐地发觉。
云听白不是没有发现,宋葭葭对他的爱意,不似从前那般深厚汹涌。
云听白不过是一直自欺欺人着,他知道宋葭葭只是因为那些惩处烦恼,并不是真心厌恶他的。
不是的。
所以当宋葭葭真如前世那般深夜而来,妄图对他不轨,云听白的心底,竟然可耻地生出说不清道不明的窃喜。
至少这表明宋葭葭仍然喜欢他,甚至不择手段地想要占有他。
当看着宋葭葭那递过来的茶水之时,云听白的心底忍不住生出甜蜜的烦恼。
他纠结着接也不是,实在是过于伤风败俗。
可不接的话,会不会因此伤了宋葭葭的心。
云听白纠结迟疑了一会,明知这茶水有鬼,却还是接过了宋葭葭递过来的茶水。
云听白最是看重名节的人,尽管心底清楚宋葭葭这么做,是一件非常不知礼守节的事情,一旦传出去,定会惹来无数人的风言风语。
他本该严词拒绝,将宋葭葭惩戒一番让她知道教训,但他还是忍不住心软地放任了。
因为云听白还记得那一次他放下狠话,说自己永远不可能喜欢宋葭葭这种心思愚昧狠毒的女人,宋葭葭那悲痛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