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渐近,几人惊慌下倏忽便散了去。留下地上趴着的人,挣扎着爬起来。他起身一看,哪里有什么官兵,只有两个姑娘,自巷后拐出来。
他失了银子,又气又恨,狠狠一拳砸在地上,又往手上添了新伤。但停在他面前的人却毫无波动,平静开口:“名字。”
他颓然坐在地上,面如死灰,“范贡。”
连母亲尸身都无法入土为安,他深感无力。人生如此,还有何意义?
垂着头,眼前却突然出现一摞银票,让他涣散的双眸一凝。他谨慎地看向眼前的女子,一扫眼瞥到远远站在巷后的一个绿衣丫鬟。心中有些了然。
他往后一靠,呼出一口气,“你想要什么?”
面前传来一声轻笑,“范贡,你想做什么?”
待价而沽么?原来是同道中人。他笑,他知道他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但他莫名觉得愉悦,为这交易的方式。
“我想行商……不,”他打断自己,想起母亲的遗愿,“我想入仕……”
“行商,这些应该够你施为。至于入仕,”她蹲下来,温和地笑着,“待你做足了全身而退的准备,再来找我。”
一股兴奋感隐隐自心底蔓延。全身而退?她未言明其中的风险,他便要做好粉身碎骨的打算。短短四字,他便要竭尽全力,来为自己未雨绸缪。
而他所有的可能,都在眼前这摞银票里。
真是将他逼入死境啊!
他颤抖着伸出手去,接住他未来的命途。他面容寂静,眼底却倏地蹿起一簇火焰。
“你要什么?”
面前女子起身,粉白的衣裙摇曳转了半圈,朝巷角走去。舒缓的语调轻轻飘来。
“我要你,护一个人。”
一个,最不该荒凉收场的人。
抬脚朝着青萝走去。她心中尽管压抑,面上却笑得从容。
这朝中,她伸不去手,那便用未来最大的手去操纵。
卫风吟,我不信搅乱这天下风云,还换不来你,一袭安身之地。
身后,范贡望着远去的背影,攥紧了手中银票。
他即将从一个泥沼跳进另一个更大的泥沼,可他觉得心安,甚至庆幸。
以命相搏,方能胜天半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