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找个地方谈一谈吧。”阮惜灵又说。
接连的意外让沈微澜好使的大脑险些停摆。
沈微澜木然坐进车内,顺着老城区这条路带阮惜灵来到郊外。
阮惜灵跟在沈微澜后面,走上一座桥梁,桥下的河水静静流淌,两岸是郁郁葱葱的树林,郊外的星空比城市里更好看,繁星倒映在河水上,仿佛河里盛满了璀璨发光的宝石。
阮惜灵本以为要去咖啡馆或者茶馆,被沈微澜带来这里有些意外,不过这里空旷安静,也是谈话的好地方。
先开口的是沈微澜。
“我曾经做错了一件事。”
虽然一开始因为阮惜灵的邀请而有些手足无措,但这么一会儿过去,沈微澜已经意识到阮惜灵主动找他是要说什么。
他先发制人。
“一个很好的人,她帮助过我许多,我却为了一己私欲做出伤害她的事。”沈微澜嗓音低沉,“我想竭尽所能弥补,不知道她愿不愿意给我机会。”
阮惜灵眼神意外地静默了片刻,然后说:“也许你的想法错了,她想要的不是补偿,而是你能放下。”
“我放不下。”沈微澜说,“我欠了她太多,可以说这条命都是她的。”
阮惜灵很想说不至于不至于,她心里一直清楚,就算没有她,沈微澜也能度过植物人的那段时间,她的出现只是让这个过程变得轻松了些。
阮惜灵做梦越来越少的时候,她意识到自己快要脱离这个奇异的梦境。
因为她的出现时间一天比一天短,沈微澜的情绪逐渐不稳定,隐隐散发着极端的忧虑与焦躁,像是深陷于即将失去的恐惧之中,开始变得不理智,阮惜灵提出想趁最后这段时间去其他地方看看,被沈微澜矢口否决。
沈微澜压抑的情绪被这根引线点燃,他强制让阮惜灵不能离开自己的视线,想尽办法留下阮惜灵,乃至采用一些不太正当的手段。
阮惜灵不想见他,索性减少了睡眠时间,直到她再也不会做有沈微澜存在的梦。
阮惜灵轻声问:“你不怪她?”
“绝不可能。”沈微澜说。
阮惜灵以为沈微澜会责怪她,怨怼她,然而听见沈微澜的回答,她的内心浮现些许歉疚。
最后发展成那种不愉快的情况,阮惜灵从未把原因都归咎在沈微澜一个人身上,她也有责任。
身为一个孤儿摸爬滚打长大,过得姑且还算吃穿不愁,阮惜灵不可能全然是大公无私的人,她许多时候也在为自己考虑,比如刚进孤儿院的时候跟着赵择,一是想回报赵择的帮助;二是她记忆模糊,又置身一个不太善意的陌生环境,内心其实十分恐慌,她隐约觉得到自己原本有个哥哥,于是将赵择当做哥哥这个形象的寄托,希望能得到保护。
沈微澜的事情也是一样,沈氏那样的庞然大物,对当时每一天还在精打细算的阮惜灵来说,完全是遥不可及的两个世界,阮惜灵判断如果透露自己和沈微澜的牵连,带来的更多会是麻烦,于是自私地选择隐瞒,任由沈微澜的家人担惊受怕,也不向沈微澜透露他车祸昏迷后外界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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