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稳稳当当停在长街口,小弟子就跟在钟元妤身后,不紧不慢的往比武场上走去。
今天长街上格外冷清,想来也是因为‘谢碧瑶忽然出现’的事情,都去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钟元妤再怎么着急也不敢暴露,毕竟岳尧山庄的人就跟在后面呢……纵然人家是想保护她的,可布若谷被盗的幽弄剑又真真切切在她身上,她就是有一万张嘴也难以说清,到时候群起而攻之,赵绝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护她。
“姑娘,阁楼位置极好,您要过去吗?”
这比武场的设置做得很不错,还有四层高的阁楼,更设了几个雅间,但这都是贵人专属。岳尧山庄作为十大门派之一,自然享有这份殊荣,而钟元妤,就是沾光的,她也不客气,礼貌道了谢后就同那位小弟子上了阁楼。
此时,二楼阁楼上的人皆目不转睛看着下方的比武场内,很安静。
钟元妤上去的时候,也看到赵绝正一脸沉思的凝向下方,她没有打扰,缓缓站在栏杆前。
“幽弄剑不在我身上。”谢碧瑶低沉冷冽的声音的传来。
钟元妤的眉心跳了跳,往下一看,比武场内,那一身黑色劲装,乌黑长发只高高束起,不戴发饰不施粉黛,整个人英姿飒爽的人,正是谢碧瑶。
但……怎么说呢,比起之前的谢碧瑶,今天的谢碧瑶却像是失了不少神采。
眉眼中隐隐带着疲倦,脸色也有些苍白。
她小声问旁边的赵绝:“谢碧瑶怎么敢出现在这里啊?”
赵绝惊愕转头:“元妤?”
见她露出小小虎牙微微笑着,笑意如夏风拂过古昉镇的海,直撞击入人的心底,赵绝的耳根又开始发烫发红了,只好微垂眼睑看向旁处,低声解释道:“她是被人捉拿住了,带来比武大会,又被扔进比武场的。”
钟元妤惊讶道:“是谁这么厉害?不是江湖发了追杀令,追了好几个月都没追到么?”
赵绝伸手指道:“他,我也不认得。”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人站在比武场下,模样看着普通,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只一双眼睛直直盯着谢碧瑶。
听到谢碧瑶一口咬定幽弄剑不在自己身上,众江湖客都议论纷纷,投向怀疑的眼神。尤其是布若谷的人更是激动,大声问道:“既然是你偷盗的幽弄剑,那幽弄剑又能去哪里呢?你今天要是不交出幽弄剑,那就交出性命吧!”
说着,布若谷的人纷纷拔出刀剑。
谢莘阁的人脸色沉沉,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谢姑娘,既然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不如还是交出幽弄剑,还能留一条性命。”有人劝道,“正好和青珑剑放一起,让大家伙看看绝世双剑,是吧?闻白公子?”
闻白,青珑剑的剑主。
檀木雕花宽椅上,坐着名穿着青衣的男子,他的身形有些瘦削,一身打扮很惹眼醒目,因为在这灼灼夏天,竟然披着厚厚的大氅也没流汗,一张冷若冰山的脸庞毫无波澜。
他的脸色是病态的苍白,眼下有一圈淡淡青色,看来就是病入膏肓的病人。
听到有人提到他,他还是没什么反应,仿佛对一切都不甚在意,众人也都习惯了。
谢碧瑶丝毫不畏惧周围如狼似虎的目光,淡淡道:“便是你们拿了我的性命,幽弄剑也不在我这里。”
说着,她无意的往前一扫,忽然瞳孔缩起,瞬间又恢复正常,表情甚至有几分放松了。
钟元妤知道她应当是看到了自己。
谢碧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低低一笑,抬眼,平静道:“幽弄剑的确不在我手中,它在温路手中。”
温路:“……”
他此时此刻真的很想剥下自己的羊皮甩在地上,然后破口大骂。
眼看着一瞬间所有的目光转而挪到自己身上,甚至谢莘阁的人后退了两步,错愕不已的看着自己,他心内的火就在腾腾燃烧,可却也是……心虚的。
他跟着满脸惊愕,接着怒目而视:“师姐你说什么呢,幽弄剑怎么在我手中?”
“谢莘阁的人都知道我与你关系不错。”谢碧瑶缓声说道。谢莘阁的人则面面相觑,表情不言而喻——这个的确是,温路和谢碧瑶关系挺好,温路的剑法还经常是谢碧瑶指点,这众所周知。
谢碧瑶接着说:“无冤无仇,我为何要嫁祸给你?”
温路的喉咙好像被东西堵住了般,呼吸粗重。他满脸惊惶道:“这应该是我在奇怪吧?师姐为什么要冤枉我?这师姐你盗取幽弄剑我本就很震惊很失望,没想到师姐竟然还想嫁祸在我头上,我实在伤心……”
温路那张清秀俊逸的脸庞上是不可思议的神情,眉毛紧紧皱着,眼睛睁大,眼里满是错愕与失落。这么看起来,倒让人更怀疑冷冰冰的谢碧瑶。
只是经过昨天长街上争执的事情,温路小绵羊的皮囊已经裹得不紧实了,还是有不少人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狐疑。
至于布若谷的人,则是看谁都不相信,敌意直指谢莘阁:“总而言之,谢碧瑶和温路都是你们谢莘阁的人!你们谢莘阁必须给个说法!莫非,莫非这是你们谢莘阁玩的什么花招?”
前面两句说得谢莘阁的人又无奈又气恼,最后一句更是让他们心底一凉,连忙道:“绝对不是!我谢莘阁在江湖中屹立近百年,如何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但温路和谢碧瑶都是我谢莘阁的人,我们定会首当其冲的彻查清楚,尽力为布若谷找回幽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