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释重负,虚脱般失力,头软啪啪耷拉,磕在冰凉的地面上。
等程一进来时,就看到面前趴着一具毫无活力的‘女尸’。
他表情微变,诧异道:“阿微,还没过年,你何必对我行此大礼?”
甄微听到动静,颤颤巍巍探出手,声音细若游丝:“师父,徒儿愚钝,怕是不能尽孝了…”
“呸呸呸,瞎说什么!”程峰主好不容易找着个徒弟,怎么乐意听她满口丧气话。
她吸吸鼻子,凄惨道:“您给的秘籍哪儿像功法,简直就是索命宝典,再这么练下去,我肯定一命呜呼。”
“这几日你都在练《令五行》?”他惊讶至极,“那为什么还活着?”
“……”师父,您这说的是人话吗。
自知失言,程一故作平静,云淡风轻地说:“为师没别的意思…就是有点吃惊。”
五行俱亲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体质,所以这本功法常年积灰,压根没机会使用。而关于它的了解大部分来自于异闻。
传言修习此法者,十之有八会死于非命,不得善终。
高阶功法代表绝对的实力,同时也意味着需要极其庞大的灵气支撑。当灵气补充跟不上消耗的速度,生命就会走向枯竭。
他之所以能够放心地把它丢给甄微,是想让她先好好背诵,参悟其中规律条理,哪个晓得这孩子还没学会爬,直接就撸袖子开始飞!
感到一阵后怕,语气也不由严厉起来:“过来,为师检查下你的状态。”
甄微乖乖爬起来,走到他跟前。
程一虽不像她那样可以看透人的生机命数,但他也自有应对章法。
手掌竖起,轻轻贴在她肩上,顷刻,收手。
“算你好运,没有过度使用此术。现在体内气体充盈,还未有损伤。”
他心里忧思重重,本来担心她不加节制地练习招数会惹根基受损,如今看来却已是最好的结局。
甄微尴尬地摸摸脸,尝试转移话题:“师父,听您之前的意思,除了《令五行》还有其他功法?”
月神整这么多功法出来,真有闲心。
程峰主知道她身体无大碍后就彻底放了心,好心情地回答她:“上古时期,碎玉山立派宗师做过月神门徒,这些功法乃他根据素魄仙子真法所创,五行俱有。后遇神灵陨落,我派便迁徙至荒山,五百年不曾迁移。”至于为何如此,却是只字不提。
原来这些书都不是月神所撰…
她迅速抓住关键信息,继续追问:“真法?”
“对,五行法诀都脱胎于《万物灵光》和另一本早已失传,甚至连名字都无从知晓的真法。相传那本书记载了神之秘法,可沟通阴阳,不过也都无从考证了。”
也就是说,月神道统说白了其实只有两本,一本在玉芒峰保存,另一本不知所踪。
“……”她要不要告诉师父,那本‘早已失传,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书’现在就躺在她的包袱里。
想了想,甄微暂时还是决定隐瞒。
《引生诀》的珍贵程度无需多言,这也是她的底牌之一,怎么说都不能轻易告知他人。
程一瞥她,问说:“既然你已尝试此法,我就不再费口舌责骂了。说吧,都遇到了哪些问题,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刚进来时,他真以为是撞了女鬼。
趁着这个机会,甄微赶紧把自己遇到的难题倾诉出来。
听她说完,程峰主沉思了会儿,不久,露出个同情的表情。
怎么了…
她心中警铃大作,忽感不妙。
“习术虽不比学武那样严苛,但说到底有异曲同工之处。我知道你这丫头受过苦,还想着让你多休息些时日…也罢,明日起,你就开始练体吧。”
练体?
甄微还有些侥幸心理,小声说:“是练哪种体?”
“哪种都练。”他斩钉截铁道,“眼、手、身法、气力,样样不落。”
她差点哭出来:“徒儿不行!”
程一微笑:“别人能通过训练达到明察秋毫、百步穿杨的境界,你怎么就不行?信师父,可以的,阿微。”
那声阿微喊得非常温和,但又十分笃定,根本不给她留拒绝的余地。
甄微小时候读过一个故事,叫‘纪昌学箭’。纪昌为了学会神乎其神的箭术,天天盯着妻子织布时的踏板不眨眼,又成天把虱子挂在窗前,日夜观之,几年后,他一箭离弦,直接射穿了虱子身体,终于有所成就。
那时她只当作和《故事会》一样的东西来看,还觉着有趣。直到这天早晨睁眼,十几根银针‘唰唰’朝她刺来,甄微才明白什么叫现世报。
师父站在门外,淡定从容:“盯着银针不许眨眼,何时能够做到,何时开始下一环节。”
人都有应激反应,那针直直朝她眼球扎过来,鬼才可以睁大眼睛啊!
可她根本来不及说话。
也不知是什么诡异的力量在支配针,它们整齐划一地扎过来,又在离眼球一厘米的地方停住。随后,‘唰’地飞回去,再次重复方才的轨迹。
甄微动都不敢动,生怕自己一动弹,那针就不长眼地扎在肉上。
她知道师父言出必行,不按着他说的去做,这事儿绝对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