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文兰压根就不信。
“怎么可能会习惯!这样的生活,不管多久都不会习惯的!”
文兰语调激动,眼眶也开始泛红,“老余,我现在都有些后悔留下余娇。这些年来,当余娇在我们家过着富足、无忧无虑的生活,学钢琴、学舞蹈、学画画的时候,我们的女儿在干什么?”
“她在大山深处,被这对知道真相的夫妻当牲口使唤,但凡有一点不和他们心意的地方就要被毒打!”
“你看到那孩子身上的伤了么?她才十岁,全身上下却几乎没一块好肉。一想到这些,我的心就好痛,都快要喘不过气。”
文兰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干脆一反常态地吼了起来:“我后悔了!老余,我真的后悔了!我们不该留下余娇!等明天回去,我们就把两个孩子换过来,彻彻底底换过来!”
“不行!”
一直沉默着倾听的余开明终于开口,斩钉截铁地拒绝。
文兰愣住了,“不行?”
余开明转过身来,双手扶住她肩膀,跟她面对面相对,“文兰,你这是迁怒。这些事都是娇娇父母做得,怎么能算到她头上?还有,之前你不是还舍不得娇娇?还说我们家多养一个孩子也没什么。”
“我是这么说过。可在这边呆了将近一周,亲身体验我们女儿这些年的生活后,我改主意了。在余娇父母那么对待我们的女儿后,我不该迁怒?你这当爸的就一点都不迁怒?”
余开明眼见文兰铁了心,在累了近一周的烦躁下,他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先不说这样一来我们家得丢多大的脸。我们已经养了余娇十年,花大力气把她培养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照这么继续培养下去,日后她嫁个好一点的人家,就能成为家里的助力。眼下就这么轻易放弃,是不是有点可惜?”
“老余……”文兰呆住了。
她从没想过,年少相识的丈夫有一天会变得这么陌生。
**
隔壁姐妹三人的房间,洗经伐髓后听觉也变得敏锐的云梦将夫妻俩这番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躺在于来娣特意收拾过、换了新褥子的小床上,她唇角扬起嘲讽的弧度。
果然不出她所料:变形记只对文兰这种耳根子软、心善,或者说有同理心的人有效果。
而对余开明这种利益至上、心硬的人,变形记只能让他受点罪,还不足以对他破防。
不过这样就足够了。
毕竟她一开始设计这个环节,主要针对的就是文兰。
对付余开明,她有另外的办法。
还有眼下被余开明力保的余娇,一时半会怕是离不开豪门余家了。
不过这样也好。
比起借助别人的力量,她更喜欢亲手虐渣。
亲自上手,舒爽度更佳。
想明白这些后,云梦打个哈欠。
拉起同样是从老太太房间里翻出来的新棉被盖上,她很快进入梦乡。
**
第二天是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也是余家夫妇在小山村体验生活的最后一天。
一大早,云梦就公布了最后一天的任务:出山。
“怎么出?”文兰盯着一双肿泡眼,神色间是被折腾怕了的担忧。
云梦坦坦荡荡地与她对视,微笑着回答:“就是你们想得那样。”
文兰:“用脚走?”
云梦上下打量下夫妻俩,然后补充道:“也有很多地方需要用手爬。”
一旁的余开明忍不住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去山下把卫星电话借过来,我来叫飞机。”
来到这的第二天,余开明就用一片腊肉撬开了小胖子于家宝的嘴,从他那知道山下的村长家有部卫星电话,可以联系到外界。
当时他就跑下山去借了,可却遭到了对方无情拒绝。
不仅如此,对方还反过来劝他“趁这个机会多呆几天,多了解下孩子从小到大的生活,这些年她真的过得很苦。”
对方摆明了不借,余开明除去继续呆下去,还有第二条路?
眼下终于“刑满释放”,他可不想再折腾。
他已经不是年轻那会了,要是光凭着老胳膊老腿爬出去,想想都觉得恐怖。
坐飞机!
必须坐飞机!
这飞的再贵也要打!
这样想着,余开明神色越发急切:“快去!”
云梦笑眯眯地拒绝:“不可以哦,徒步走出大山也是本次体验中非常重要的一环。”
“不去是吧?行,我去!”
余开明把菜刀往边上一扔,气势汹汹地朝山下走。
留在原地的文兰有些尴尬地看向云梦,“那个,你爸他……”
“没事,随他去。”
云梦捡起菜刀,上前一步交到文兰手中:“做饭吧。多准备点干粮,接下来我们有可能要在山里过夜。”
文兰被她话中的“我们”两个字感动到了。接过菜刀,她麻溜地钻进厨房忙活。
与此同时,快步下山借电话的余开明再一次遭到了钱婆婆的拒绝。
“老人家,您就借我用一下。我有钱,等出去后我往您银行账户里打一万。”
钱婆婆眼皮都没带眨一下,“这不是钱的事。盼娣她从六岁起就开始帮着于家人往镇上背山货,那条路,你们做爸妈的也该跟着去走走,亲自去体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