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下了马车,此时的柳府已经挂上了丧幡,白色的丧幡与漫天大雪相呼应,似乎在哀叹柳大儒的离去。
她穿过人群走进大门,就见一群官员文人们聚集到了院子里,而院子的最中央停着一樽黑棺。
没有人说话,大家的神情都很悲痛。
顾子蹊和顾今朝也在这里,见到清歌到来默默将她带到了一边。
本就刺骨的寒风似乎更冷了一些,清歌捧紧了手里的暖炉:“柳爷爷是如何去的?”
顾今朝低头看了看她:“柳大儒应该是昨晚出门的,今天被发现时已经倒在了坟前,身子被雪盖了大半,旁边还有一个酒坛子。”
自小学习时,他就时常拜读柳大儒的文章,心中一直倍感崇敬。
如今见他离开,心中是说不出的难受。
“是吗?”
清歌轻声重复着,脑海中浮现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
为了调养柳爷爷的身体,她日日上门拜访,柳爷爷是一个特别慈祥的老头子,笑起来满脸都是皱纹,却总是让人不自觉的亲近。
他会教自己下棋,会絮絮叨叨很多过去的事,也会八卦的询问清歌的终身大事。
他常说:“人这一辈子图什么?是功名利禄?还是流芳百世,名垂千古?”
“不,我只是想要守护她们罢了……”
那个时候,清歌发现老人红了眼角,可他的嘴角却一直扬着笑容。
他的心里一定很痛吧?
还记得那日她制了风筝在院子里放飞,柳爷爷一直坐在那儿看她,那出神的模样仿佛是透过她看到了别人。
昨天离去时,柳爷爷将一卷竹简送给了她,那是他曾经教孙女写字时留下的,里面是一个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慢慢地越写越正,越写越好。
透过竹简,她看到了一位爷爷对孙女的拳拳之心。
“清歌丫头。”
柳爷爷握住她的手,临别时眼里满满的都是慈爱。
若是知道他会离开,或许清歌昨日不会走得那么干脆,或许会停下来叫一声:
“爷爷。”
清歌垂下头盯着脚尖,老人原来早就生了求死之心。
医术能救人命,却救不了人心。
见着人们一个个离开,终于轮到清歌她们上前上香,她恭恭敬敬的上了香,随后也不离开直接跪了下来,以晚辈的身份烧起了纸钱。
柳大儒早就没了亲人,就连烧纸的人都是家里的管家佣人。
在场的人见到她的行为,纷纷多看了几眼,私底下议论起来。
清歌充耳不闻,柳爷爷把她当半个孙女,那她就视他做爷爷。
一道高大的身影大步走来,将外面的凉气带了进来。
清歌抬起头,与楚蘅的眼神碰撞到了一起。
楚蘅也没说话,上了香一同在她身边跪了下来。
周围顿时响起吸气声,三两个议论起来。
楚蘅毕竟是皇族,竟为一位老臣烧纸……
顾今朝和顾子蹊对视一眼,也开始在周围给来吊唁的人递香。
既然柳大儒没有晚辈,那便他们来。
周围的人一开始还不理解,可看着看着便有了不一样的感触,同时感受到了一种无言的感动。
这一天,京中的贵人们都来了,顾长年和林婉清带着顾延昔也来了。
林婉清承担起了当家主母的职责,开始里里外外张罗,很快就把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
柳府的管家下人们一直在偷偷抹泪,老爷一死,他们这个家也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