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负着‘仇恨’和‘祁山海’这样的执念,月上岚的心性变得冰冷,她再不是从前月家的天之骄女,也不是北武家族那个有希望在二十岁前晋入上忍境界的‘武士岚’,她就是她,冷漠无情的月上岚。
跟着陈长安的这些年里,她帮陈长安做了很多事情,因为她深信只有陈长安强大了,自己才会有跟祁山海一搏之力的机会,更何况她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祁山海出狱、羊城三次暗杀、鹏城一次,直到……南关大山里的厮杀,月上岚的脑海里才幡然醒悟到真相的另一面。
她讨厌被抛弃!
很讨厌!
十几年来,她在最苦的时候都没有掉一滴眼泪,因为她是那个清高自傲的月家大小姐‘月上岚’,直到那天从南关的大山里捡回一条命来,月上岚返回去干掉了北武家族仅剩的几个忍者杀手,自己却抱着双肩在雨里哭了,后来在山脚下望着山上的篝火和欢声时,她又哭了一次。
月上岚突然间想起了很多事情。
父亲说,人活天地间,要潇洒!
母亲说,要善良才有福报。
而回首自己十三岁以后的日子,虽然在心底保存着那份倔强,故意的喜欢穿着黑裙来突显自己生人勿近的个性与孤僻性格,看似很酷,但却毫无潇洒可言。
善良吗?
呵呵。
这些年手上染过的鲜血,只怕往这双白皙的手上涂再高档的护肤乳也无法掩盖血腥味吧?
不潇洒不善良的活了这么多年,有朝一日突然间顿悟,月上岚其实是迷茫的,因为失去了执念和想象中的仇人,父母的死仿佛成了一场大义凛然的成就,而自己这些年的所为则变得一文不值,去找陈长安报仇吗?
月上岚想过这个念头,但转念间却又觉得自己孤身去找陈长安无异于把父母赐予的生命送到陈长安的手上,她甚至悔恨,这些年亲手帮着、看着陈长安强大起来,强大到让自己仰望,已无法企及的地步,他利用了自己这么多年,自己似乎已经杀不了他了。
在山下的时候,月上岚对着篝火想了很多,但觉得自己应该上山去道个谢,但最终说出口却变成了道别,因为她的内心始终倔强而矜持,不愿意在任何时候对人低头。
从山上离开,月上岚依旧迷茫,失去了人生的方向,不知道该去往何处,在山下的村落之间随意的晃荡,漫无目的……
直至,此时。
“呵……有……有本事……杀了我……”月上岚咧了咧嘴,咬着牙用仅剩不多的力量,抬起头恶狠狠的朝着老和尚诅咒道,“如果你儿子再活过来,我还是会杀他一次!”
“阿弥陀佛…………”老和尚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朝着河对岸朗声喊道,“林修,你逃得过自己的命吗?”
我呆呆的看着河对岸,老和尚和他手中拎着的那道身影,看不清人,但我认出了黑色的裙摆,那是某个人始终不变的风格。
周清清正在把老和尚的罪行跟寨子里的村民控诉着说出来,阻止着村民摆渡,同时也希望借助寨子里所有人的力量来给我们自己壮胆!
我的一只脚刚跨过门槛,身后传来了叶浅茗带着颤音的恳求:“你别……别过去!”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月上岚死在那个恶僧手上吧?”我回头苦笑道,“王朗接了电话,陈涛出门未归,一定是有了我不了解的变故,老和尚是陈长安的一步棋,人命在他手上,这条河能阻挡他杀人的步伐吗?”
“别去!”叶浅茗眼神里浮现惧怕之色,心有余悸的挣扎着要起来,咬着唇朝我喊道,“林修,你不是他的对手,过去就是送死,你脑子比我聪明,这种时候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我苦笑不已:“我想不通的是,月上岚怎么会在这个老和尚的手里,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迟疑间,尝试着拨出刘丹的号码,可是接听电话的却是刘丹那个女助理,她说刘丹在忙着跟省里的几个领导开一场重要的会议,至少得半小时以后才可能结束会议。
再拨打给王朗,信号不在服务区。
打给陈涛……无人接听。
我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道:“肯定是出事了,不能再这样下去!”
叶浅茗挣扎着,牵动伤口发出‘唉哟’一声,眼眸里浮现着关心之色,咬着牙对我说道:“林修,算我求你……你会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