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丹霞在说完这句前言不搭后语的古怪话语,身体顿时便颓了下来,低下脑袋轻轻的抽泣,伤心的模样倒不像是假的。
白仙尘微微蹙眉,看着这时丹霞可怜巴巴的模样,反思“哥哥不是我杀的,确实我害死的”一言,竟有些信了王丹霞。
白仙尘犹犹豫豫的,最终好不容易狠下的心肠还是软了下来,伸手抹掉了王丹霞的泪水,语气也都缓和了不少,安慰道:“你……你别哭,我只是随口猜测,便是王远才真是你所杀,死者已矣,你若护得嫣姐安好,我也不会揭穿了你……”
王丹霞摇摇头,神色恍惚的喃喃道:“我早就喜欢上你了,早在第一次见面、你对着我笑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你还记得么?你刚来武当宗的第二天,那一天柳红嫣说身子不适,只剩我俩独处、游玩了武当?”
白仙尘自然是记得的,柳红嫣就是那天离开了武当宗,足足白仙尘牵肠挂肚了半个月——此时回想起来,那时柳红嫣该是去发号施令、策划包围武当宗的计划了——而正是那天晚上,白仙尘遇上了崇鬼堂的刺客,隔天早晨就发觉了王远才的尸体,所有诡异可怕之事便都是从那天开始的!
白仙尘听王丹霞先说“喜欢自己”,后又旧事重提,以为王丹霞是想动之以情,让自己回忆起她两人往日的交情、从而软下心肠。
而听王丹霞接着回忆道:“就是那天下午,我与哥哥起了争执,我改变了主意‘不许哥哥娶你’,他向来什么都听我的,可这回却执坳的很,怎么都不愿答应我‘不娶你’……
我恼极了,气道:‘你若能受我一剑,我便同意了你们的婚事!’,没想到哥哥却一口答应了下来,还道:‘你可要说话算话!’
哥哥要这般逞强,我又怎么愿意服输,当真就拔出了宝剑,毫不留情的一剑刺了过去,本以为一剑刺到哥哥必会躲开,却……却没想到哥哥当真挺直了身子,被剑刃贯穿了胸膛!”
说到此处,王丹霞似是回忆起了那天的场景,双颊因恐惧苍白的毫无血色,握着白仙尘手腕的手掌不住的颤抖。
白仙尘用手摸了摸王丹霞的脑袋以示安慰,心中却是觉得:“丹霞妹子真是被王远才宠的太也刁蛮任性、无法无天了。”
顿了顿,王丹霞继而回忆道:“我那一剑是穿透了哥哥的……哥哥的心口位置,哥哥立时便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当时我怕极了,哥哥却开口说他没事,让我去替他拿些伤药来。
我惊慌的跑出了哥哥的房间,路上遇到了郭程、郭余、赵小威三人,便与他们迅速说清原委,请他们帮忙拿药提水。
我们四人很快便将东西备齐,重回到了哥哥的房间,却发现哥哥他……他已经气绝身亡了……”
白仙尘不假思索的问道:“可是你失手伤到了他的要害,他流血过多才……”
“不,不是的……”王丹霞摇头言道,“哥哥对自己的身子如何向来自己清楚,有事就是有事、没事就是没事,他说‘没有大碍’就该是真的不会致命,他是习武之人身体强健,我去拿金疮药的时候他还自封了穴道,绝不会流血身亡的!而且那时我才刺了哥哥一剑,怎得进房却见他满身都是剑伤呢?!”
“满身都是剑伤?”白仙尘小声的重复了一遍,回忆起王远才的死状确如王丹霞所言不错,可白仙尘显然对王丹霞的所言半信半疑,心道,“那时只有你们兄妹两人,谁知道你是真的只刺了一剑,还是见到一剑刺王远才不死、又补上了几剑呢……”
王丹霞低头,好似自言自语般喃说道:“我那时又是伤心又是害怕,一时只知道哭,头脑也是一片空白。
郭程、郭余两人也很是慌乱,甚至怀疑是我杀了哥哥,正打算号召所有武当弟子暂时将我关起来,倒是平日里看起来不正经的赵小威表现的很是镇定沉稳,十分冷静的说道:‘王师姐与王师兄是亲兄妹,虎毒尚且都不食子,王师姐又怎会真的杀了王师兄?我相信王师姐……定是有人趁着王师兄受伤,下毒手杀了他!’
我十分感激赵小威帮我说好话,问道:‘你可是想到了谁是凶手,才那么说的?’
赵小威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接着便走到了哥哥的尸身前细细的检查了起来。
那时候,我与郭程、郭余三人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了,也不知赵小威花了多久才检查完了哥哥的尸体,回过头来惊喜的对我们说道:‘你们看、你们快看!王师兄身上的剑伤皆是出于武当宗自家剑法的门路!’
我一惊,头脑立时混了,首先想到的便是‘凶手是武当宗的弟子’。
可赵小威却说:‘虽然都是武当宗自家的剑法,可伤王师兄的剑路实在是太多了,前胸一剑是‘太乙剑法’、后背一剑则是‘龙华剑’,肩膀、手臂上甚至还有‘八仙剑’、‘太极剑’的路子,王师姐就算是想杀王师兄,怕也使不出这么多繁复的武当剑法!’”
王丹霞叹道:“武当宗的弟子都知道,我只会使一套‘太乙剑法’,故而当赵小威那么说的时候,郭程、郭余也凑向前去,一看之下发觉哥哥身上的剑伤确是如此——只有前胸那一道‘太乙剑’是我刺的、其余我确也刺不出来——如此,郭程、郭余便终于信了我不是凶手。
而有了这个线索,我四人立时就讨论起了武当上下谁能使出那么多的‘武当剑法’——武当十侠之一的朱羽师兄对剑法精通之极,倒应该是可以如此,可他与哥哥虽不交好亦无仇怨、全没必要杀我哥哥,更何况他人随师傅出游,此时都还未回来。
后来,也不知候是谁提到了‘柳红嫣号称通晓天下武学’,我们四人便不约而同的都把此事怀疑到了柳红嫣的头上……”
白仙尘满脸的哭笑不得,心道:“你们四人真是蠢蛋,嫣姐若要杀王远才,又岂会留下如此的把柄,这不等于告诉别人王远才是她杀的么?嫣姐岂会那么自作聪明?我若是嫣姐要杀王远才,便只使‘太乙剑法’,让所有人都认为是王丹霞杀的。”
王丹霞依然低着脑袋,未曾发觉白仙尘的心思,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言道:“发觉了此事,我们四人都很是兴奋,也很愤怒,郭程、郭余两人想立刻便去杀柳红嫣,可赵小威却说:‘我们谁也没看见是柳红嫣下的手,房里也没留下什么能直接证明柳红嫣是凶手的证据,到时候即便是指认她为凶手,她打死都不承认,我们又能如何?’
赵小威的问题当真是眼下的难处,我与郭程、郭余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将目光望向赵小威,听他继续说道:‘所以我们绝不可以鲁莽行事,柳红嫣自以为很聪明,并以为把她自己做的恶事掩藏的很好,却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被我们看出了破绽——我们苦于没有证据,但大可以趁着柳红嫣不在的时候,便将王师兄的尸体搬到柳红的客房中,如此,她便是想不承认是她做的,怕也是推脱不得了了!说不定她做贼心虚,还道是王师兄的冤魂来找她索命、是尸体自己爬到她房中的,吓得她半死,不打自招!’
我与郭程、郭余三人闻此计都觉得甚好,最终决定到夜晚再依照赵小威之言‘将哥哥的尸体搬到柳红嫣的房里去’,暂时不便暴露哥哥的死讯,也不得去动哥哥的尸身。
我们四人商量定了,就先出了房间,将哥哥的房门扣上铁锁后,便都先各自离开了……”
“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白仙尘忍不住言道,“你们本来是想诬陷嫣姐的,何以王远才的尸体会在君亦然房中?且那天晚上我并未睡觉,他们既然是夜晚‘行动’的,为何我确未曾发觉你们?”
说到此处,一个念头忽如电闪般在白仙尘脑中一闪而过,白仙尘不由伸掌掰了掰手指,数道:“王丹霞、郭程、郭余还有赵小威……你们正好是四个人……难不成那晚装作崇鬼堂杀手的四人便是你们!?”
王丹霞摇头道:“那可不是我们,我们本倒也想扮作盗贼如此行事,却不料晚上到哥哥的房中才发觉……哥哥的尸体不见了!任我们如何搜寻翻找都找不到,甚至都让我们以为是哥哥并没有死、还给我们开了个玩笑……直到隔天,哥哥的尸体匪夷所思的出现在了君亦然的房中!”
白仙尘本来以为自己早已理清了所有诡异事情的前因后果,此刻听得王丹霞好似胡言乱语般的言说,头脑又觉得混乱了,皱起眉头显得对王丹霞之言半信半疑,想了想问道:“可你后来又说‘王远才的脖子上有一道君亦然惯用剑技的剑伤’,难道你们那时没注意到么?”
王丹霞缓缓的抬起脑袋,咬着嘴唇望向白仙尘,摇头说道:“那时候我没看清楚……我……我那时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本该大悲却又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