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燕云歌来到白容府邸。
小厮进去通禀后,转回到她面前,老老实实地道:“侯爷正忙着,无暇见先生,还请先生稍等片刻。”
叫自己过来的是他,这会又无暇见。燕云歌心里不悦,却颔首没有多问。
小厮道:“不过侯爷有言,说魏尧在府上,先生可要见一面?”
燕云歌想到过几天就要上演的好戏,此事的确要与魏尧说一声,便道:“也好,我正有事找他,你领我过去吧。”
小厮得令,领着人往护院住的地方走去。
书房内。
“侯爷,我带来的羹汤,你尝一尝,看看合不合胃口。”白夫人说完,讨好的将汤吹了吹凉,递去给白容。
白容笑意微凉,说出口的话也夹杂着讽刺,“你不必惺惺作态,宫里旨意已经下了,就是本侯也无能为力。”
这人难以讨好,她早就知道,只是她今日这般并非作态,而是有心想缓和夫妻关系。
白夫人微抿出一抹笑,语声柔软:“侯爷,以往是妾身不曾尽到本分,侯爷失望责怪都是应该的。如今……”
白容却打断她的话,“若早些年你能示好,本侯心还热着,如今……”他的唇畔浮现一抹自嘲的笑。
“晚了。”说罢,他离开书房。
白夫人见此,喟然叹息。
有几日了,侯爷明显与她疏远起来,往日夫妻关系虽算不得好,争锋相对亦是有之,但是这么疏离漠然却从未有过。
她不免也心慌意乱起来,怕他真的厌了她,最后会舍弃了她。
说穿了,女人的一生总是要寄托在男人身上。
她虽对侯爷无心,可是两人也有过温情时光,生疏如此,委实叫她伤心。
刚进府时,两人各有芥蒂,可他到底把她放在心上宠了一段时间,是自己一日复一日的冷淡,终将他推远,造成今日这般死局。
白夫人忆起往昔,心里徒生一种叫后悔和自责的情绪。
外书房里,燕云歌把计划和盘托出。
魏尧听完后,只说了个好,无条件的信任她的话。
“此计万分凶险,”燕云歌生怕他不以为然,将话说得严重些,“大殿上当堂反咬太子,皇帝可能当场将你杖毙,即使没有,等你入了刑部大牢,太子也可能会派人来杀你,而我却要等言官上书逼圣上认下了太子的罪行后才能去救你。”
“嗯。”魏尧认真点了点头,似乎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见她皱眉,魏尧心里有数,反安慰她说道:“为小姐做事,我心甘情愿,小姐不必为难。”
燕云歌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她之前从未仔细打量过这个男人,如今细细来看,魏尧面容冷毅,看似不近人情,可是眉宇间一直有着化不开的温柔,是个真正良善之人。
她有些遗憾,这么好的男人,偏是颗棋子。
燕云歌接着又道:“过几天,我设计了一场好戏,阿尧需要全力配合我。如此那个人才会越发确定你就是他们所需要的人。”
魏尧没有问什么计划,只说道:“我都听小姐的。”
这话听得燕云歌心头颤动,她闭上眼睛,躲过那令她产生罪恶感的目光,“你放心,这是最后一次,无论成不成都是最后一次。”顿了顿,她突然说道:“阿尧,此事一了,我愿意跟你回春藤。”
魏尧惊喜道:“小姐愿意和我去春藤?”
“我总要和阿尧在一起的,去哪里有什么区别。”燕云歌低眉敛目,话里情深任听了都会动容:“你身为庶子,处境艰难,若无人帮忙,只会越发艰辛。我不忍见你受苦,那些曾让你受苦的人,我也不想轻易放过。”
魏尧笑而不语,压根不在意曾经的人和事,如今他的世界很小,只能装得下她的一颦一笑。
燕云歌的声音越发温柔:“我的身份是个麻烦,不过我已经想好了脱身之法。两家婚事也是我父亲的一厢情愿,此生,我只和阿尧做夫妻。”
“小姐别说了,”这一次,魏尧真的笑了。他的眼睛是那样的明亮,笑容是那样的高兴,他心里是仿佛得到了整个天下般满足,慢慢道:“我说了,我都听小姐的。”
燕云歌心被蛰了一下,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在开口。
白容来到外书房时,两人之间无声的眉目流动,让他心里不快起来。
静默之后,白容出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部署了下计划。”燕云歌淡道。接着,她对魏尧颔首,笑微微道,“你先去准备,照我的意思行事即可。”
魏尧点头,白容拧眉。
……
魏尧接到书信的当下,就避过府中耳目,赶到了信上约定的地方。
这是家不起眼的酒楼,却是他与小姐结缘的地方。他推开雅间的门,缓步而入。
靠窗的位置旁边,一身素净衣衫的女子已经准备好了酒菜。
他微微一笑,走过去落座。
“几日没见你,怎么憔悴成这般?”女子没有掩饰目光里的痛惜,轻声道,“早说过,那份差不做也罢,你就是不听。”
魏尧笑容柔和,避而不谈这个话题,只问:“小姐今日找我有什么事?”
女子沉默片刻,“你可有为自己将来打算?”
“自然。”魏尧颔首,“我想娶小姐,只是……”
话中的为难没有说出口,她却了然于心。
“阿尧,”她勉强抿出一抹微笑,“为人卖命总不是长久之计,你想娶我,我自是欢喜的,只是我父亲那……你知道的,他最是爱刁难人,你我身份不配……”
女子红着眼眶说不下去了,魏尧不语。
女子很快抹了泪,担忧地凝视着他,“罢了,你我总是没缘分,从头到尾是我强求了。如今我不求别的,只盼你安好。”
“我会的。”他看着她,“你也答应我,让自己过得好一些。”
她点头,“我自然会的。”
“是我无能,”魏尧闭了闭眼,“若有来生……”
女子抬手为他斟酒,片刻后苦笑,“若有来生,你我不见最好。”那笑容,脆弱而温柔。停一停,又低声道,“心痛过一回,我怕了,怕来生,你我还是这般结局。”
真的,若真是如此,还是不见最好。
“小姐别说了。”魏尧痛苦的将酒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