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裴椹失忆时,竟老实沉闷,还有点执拗和傻,不知这是不是他真实性子的一部分。不过白天在战场相见,对方又冷酷狠厉,如同厮杀中的狼王,同样不是他想象中的翩翩君子、儒将风范。
但这也不奇怪,真刀真枪打仗时,谁还能儒雅的起来?
不过梦中那些书信的言辞口吻,确实是儒雅温和、谦逊有礼……
房间内,烛火噼啪。
李禅秀回想着,清湛眸中映着烛火,像有一抹柔光跳跃,唇角也不知何时微弯,仿佛含笑。
忽然,他起身取出一张画纸,提笔研墨。
梦中他其实画过一张裴椹的画像,不过画的是自己想象中的裴椹,所以只画了一道背影,而且还参考了些许陆骘的影子,因为陆骘也是儒将,风度翩翩,谦虚有礼,梦中的他觉得两人定有相似之处。
只是如今来看,却是完全不一样。他忍不住提笔,想将真正的裴椹画下来。
这股冲动来得突然,他想也没想,就这么做了。
说起来,会作画,也是听说裴椹会,他才特意学的。他出生就被圈禁,出来后不久,又卷入战乱,实在没机会学这些。
之所以领兵打仗后,忽然又学,也是因为敬仰裴椹,视对方为前辈、友人,想向对方学习。
只是要落笔时,忽然又想起自己如今和裴椹的复杂关系——本就曾成过亲,现在还偷偷画对方的画像,万一被人瞧见,有种隐秘难言的事被别人戳破的羞耻感。
于是犹豫一瞬,他终究又画了一张背影画,而且跟梦中那张很像,只是去掉了从陆骘那参考来的儒雅部分,回想着裴椹在战场上的背影,作了修改,如此一来,便冷厉肃杀许多。
李禅秀看着画好的画像,不觉轻笑,待晾干后,正要裱起,忽听外面护卫喊了一声“主上”,接着传来父亲的温凉声音:“禅秀在不在房内?”
李禅秀莫名一阵慌乱,急忙将画像卷起,藏在身后书架。
刚藏好,转身还没来得及整理一下仪容,就见一袭玄袍大氅的李玹已经慢步走进。
看见李禅秀的样子,李玹也微微一愣,继而笑道:“蝉奴儿在做什么坏事,这般慌乱?”
李禅秀:“……”
见他神情一阵尴尬又困惑,李玹轻点了点他额头,道:“你幼时偷偷把蟋蟀蚂蚱藏在床上玩,弄得床单被褥上都是泥时,就是这般心虚模样。”
像犯了错后,慌里慌张,又低头垂耳的小猫崽,可怜又可爱,让人再大的火气都消了。
说到这,李玹叹了声气,还颇有些怀念:“不过你大了后,就鲜少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