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免觉得好笑,裴椹此前被关押,明明是因为他,如今被“困”洛阳,屡屡被宣进宫,也是因为他,这些人未免太能想象。
不过一个手握重兵,又屡立战功的将军,尤其他的一切并非全依靠李玹得来,有人会这么想,也不足为奇。
李禅秀倒不担心李玹也这么想,李玹并非没有魄力和容人之量的人。而裴椹,也没有自己当君主的心。
但李禅秀不由得又想起之前燕王请他去救裴椹时,跟他说的那番话。
和李玹一起走进殿中后,他忽然犹豫问:“阿爹,之前燕王跟我说了一件事……”
“哦?”李玹转头。
李禅秀心中微紧,攥了攥手心道:“燕王说,裴椹的祖父曾帮李懋夺过皇位……”
殿外,刚被內侍引到门口的裴椹脚步一顿,同样想起今天那个所谓旧友替金陵李桢传的话。
而他此刻前来,也正是因为那番话。
殿中,李玹轻笑了一声,继而摸摸正微仰头,有些不安看向自己的李禅秀的头,问:“担心那小子?”
李禅秀不好意思承认,微微低头。
李玹反倒牵着他,一起走到桌案后坐下,道:“燕王说的不算错,但也并非全是他说的那样。”
说到这,李玹语气变淡,继续道:“当年前朝皇子为夺位,引外族兵帮忙,致使中原陷落,群雄并起,你祖父也是其中一支。老燕王最初在吴郡郡守手底下当一名小将,不得重用,后来投靠李懋,才被不断提拔。
“虽然李懋跟随你祖父征战,是你祖父手下将领,但他提拔的兵,名义上是义军,实际上也算是他的亲兵。”
这倒不难理解,就像陆骘,名义上效忠李玹,但实际上,大概率更忠于李禅秀。
“但老燕王为人正直,虽感念李懋提拔,却不会同意、甚至参与进李懋的夺位计划。李懋也清楚这一点,所以用胡人要犯并州为由,让老燕王率军前往并州,实则是为牵制你曾外祖父。
“但那时你祖母已经被害,被你祖父托付辅政重任的晋王同样已经战死,只是消息还没传到。不管老燕王当时去没去并州,大局都已落定,改变不了什么。只是老燕王当时不知情,多年后明白过来,又认为一切都是他的过错罢了。”
李禅秀听完,紧紧握住父亲的手,像无声安慰。
李玹好笑地拍拍他,道:“好了,阿爹没事,你身体还没好全,今日又爬山吹风,先早些去休息吧。”
李禅秀还想等他见裴椹,但听他这话意,显然是不打算让自己在场,只好“哦”一声,有些不舍离开。
他刚走不久,李玹便传话让裴椹进来。
裴椹进入殿中,单膝跪下,恭敬行礼。
李玹看了他一眼,道:“方才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