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听完整个脸色都变了,她愤怒地站起来,带着哭腔质问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大概没有注意到,”长羲慢慢地说,“你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撒谎的丑态。”
“你说话的每个语气,每个动作,都告诉我,你在撒谎。”长羲指了指眼睛,“你的眼睛在告诉我,你有事情想说,可是你在挣扎。”
“你是愧疚。”
长羲说完,直接就侧头亲了亲秦茶搭在他旁边的手背,低声,“走吧。”
一行人离开的时候表情统一的都是懵逼的,杨尘直接问出了大众心声:“我完全没看懂你在做什么,更加没听懂。”
倒是唐安稍微看出一些门道。
“老大的意思是,薛琪安是被自己爸妈推去火坑的?他们知道凶手是谁,甚至于,他们可能就是凶手的一员?”
可他自己想了一会儿也不明白了,“所以老大,你是看了啥才觉得那对夫妇不正常?”
长羲刚好被秦茶抱着下台阶,闻言冷眼看着他们,“没把档案看一遍?”
唐安冤枉:“看了!七八遍了!”
音音一拍头,“不对劲!档案里那对夫妻的反应不对劲!”
“女儿惨死,警督问话,他们夫妻的问答太理智得有条理了,”音音几乎把那几张薄薄的档案倒背如流,“唐安你记得吗,有问题问他们知不知道自己最近得罪过谁,有没有仇家,他们怎么回答的?”
唐安:“一直与人为善,没有仇家,也没有得罪过谁。”
冬瓜回味了一下,“挺正常的回答啊?”
“还有,问他们女儿平时常去的地方和接触的人,他们怎么回答的?”音音自问自答,“他们说,女儿很乖,每天都按时回家,所以自己很放心,比较常去的就是同学家,接触的大多也是小朋友。”
冬瓜继续:“回答得很正常啊!”
“但是就是太正常了啊,”音音一点一点说,“就像刚刚,老大问他们那天在干什么,薛琪安妈妈回答的是在医院,有人可以为他们作证,你们不觉得她现在所有有关这件事的说辞,都是在或多或少地把自己摘出去吗?”
她反问周围的人,“失去自己的女儿,第一个反应是这样的吗?”
“你太臆测了,”杨尘皱着眉头,“这个并不能说明什么——不要从情感层次去揣测,我们要的是证据。”
音音不理杨尘,看着长羲很期待地问,“老大,我说的对吗?”
长羲没直接回答,他吩咐唐安,“薛谷。”
薛谷是薛琪安的爸爸,他们今天并没有看见他。
这意思是要他蹲点薛谷了,唐安点头,“放心,交给我吧老大。”
音音就在旁边嫌弃杨尘,“为什么要我们给你出力,你们警督的人都是死的吗?”
“不给我们查,没人敢查,”杨尘也很无奈,“找你们肯定是不得已。”
冬瓜惊悚地退了几步,“妈妈呀,原来不给查吗?我淌这浑水岂不是找揍。”
冬瓜是官二代,父亲是诺亚城九大区长之一。
杨尘正打算回答,就有人从远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他顿时看过去,他底下的小警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他少数能信任的手下了,杨尘颇有几分不好的预感问对方,“徐昂,你怎么来了?”
徐昂喘着粗气,大口地换了几次气,才说,“我终于找到你了队长,又、又发现尸体了。”
杨尘神色一凛,“在哪里?”
“b区,”徐昂的表情有些难看,“死者还是个熟人。”
杨尘:“谁?”
“薛谷。”
这下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了,杨尘下意识地先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发现他面沉如水。
长羲冰凉地笑了笑,“速度真快。”
杨尘沉重地叫徐昂带路,半路,杨尘还是没忍住,低声问旁边的人,“之前你说了一次七点十二,这是你最后一次敲门,”他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我总对你的那句‘七点十二’很敏感。”
他低头组织了一下语言。
“我总觉得,你不是单纯地在说一个时间,不是简单地催促。”
杨尘看了一眼长羲,“包括薛琪安妈妈的反应——我觉得她不是因为你那句‘最后一次敲门’而开门的,而是因为七点十二……不要怪我想太多,毕竟七和十二这两个数字我太敏感,划分了进化人、普通人和改造人的就是7号和Ⅻ号针剂。”
“我一直认为,这个案子的关键是这个,你肯定知道了些什么,可以不可以告诉我?”
他仔细地辨认长羲的神情变化,却发现对方神色漠然,半分异色都没有,他自己心里有些着急,就听见对方冷静地说,“到了。”
油盐不进,一阵无力。
杨尘只得把注意力放回薛谷的死亡现场。
薛谷是一个长相非常普通的男人,此刻他的脸色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而扭曲到变形,露出一种极为骇然的神色,他的内脏也从背部全部被掏空了,正面看还是非常完好的一具躯体,躯干被钉在了墙上,手脚头,五根钉。
是阮雪音、金铃的死亡方式合体版。
音音是第一次直面这样的死亡现场,她一生还算顺遂,几乎没经历过什么血腥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