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声低低地,像是从他的心头搔过,将他勃发的怒气都搔成了痒,叫他无可奈何,只讪笑着:“嗐,你这……”
陆之韵自然不会令这场婚事悄悄地办了,那太便宜他。因此,她笑着,仿佛不经意,说出去却是直戳吴咤的痛点:“我知道,但凡穷人,总是自尊心极强,心思也敏/感。我只是试试你,看你将自尊看得重,还是将我看得重。”
“穷人”二字扎了吴咤的心,令他咬紧后槽牙,忍了忍,仍旧笑道:“我对你的心,你还不知道嚜?”
陆之韵说:“那些话,都是我妈的原话。我费了好大一番功夫,问她,‘你就让你最疼爱的女儿这么委委屈屈地接了婚,就名誉了体面了?’和她歪缠了许多功夫,她才同意风光大办。我要结婚,必定要大宴宾客要见报的。”
吴咤听着她犹如黄鹂般清脆的声音,没拿听筒的那只手握成了拳头,指尖在手心儿掻着,又是气,又恨不能立时见她,将她捉来,打一顿屁/股。
她说话着实可恶,比往日多了些儿难以捉摸的气质,总觉得若即若离,却让他心里发痒,心神反倒都在她身上了,全用来琢磨她。
他笑着,无可奈何地问:“捉弄我好玩嚜?”
陆之韵微笑:“你有意见嚜?”
吴咤口称不敢,又同陆之韵说了几句,才结束通话。
陆之韵挂上听筒,心情不错,正要拿出一本书来看,女佣便敲响了她的房门。
“进来。”
女佣双手呈上一张请柬:“这是赵小姐请人送来的。”
陆之韵接过来,微笑着说:“你下去吧。”
她打开请柬看了看,便将它搁在梳妆台上,对镜梳妆打扮了会子,拿起怀表看了看时间,便又准备出门。
从房间出来时,可巧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并一位管事的老妈妈正在打牌。三奶奶便叫她一起打牌。
陆之韵说:“我有事要出去。”
陆太太正在计划她的婚礼,要请牧师、要定教堂、要预备酒席、要安排登报、要找花童……他们是打算白天办西式婚礼,晚上办中式婚礼。
见陆之韵要出门,她蹙眉问:“又有什么事?”难不成又是去见吴咤?提起这个吴咤,陆太太就是一肚子气。
陆之韵一边换鞋一边说:“听说清园有个新来的姑娘,长得同我有六分相似,我去瞧瞧。”
三奶奶“嗐”了一声,说:“可是那个清园?七妹毕竟是黄花闺女,如何去得?叫人知道,岂不把咱们家的家教都看轻了?”
四奶奶亦附和道:“七妹虽说是受过新式教育的,是进步女青年,有些事该不该做,总要心里有数。自爱总还是要的。”
五奶奶只捏着牌,笑而不语,神色间也是不赞同的,仿佛她要去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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