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由松了一口气。
认了膈应,不认当着众人说不过去。
邓利云与金不语厮混多时,岂能让她的儿子在金不畏哥俩那里受闲气,左右各抱一个稀罕个不住,但见俩孩儿玉雪可爱,偏生的一般无二,穿着打扮一样长的也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亲了这个疼那个,爱个不住,甚至还动了成婚的心思。
“不怪说有子万事足,世子,你说我今年成婚,明年能不能抱上俩儿子?”
金不语诚恳道:“抱一个儿子不出奇,抱一对儿双生子可能有难度。”
换来在座年轻儿郎们轰然大笑。
“行!知道世子厉害了!”
作者有话说:
下午六点还有一章更新。
下午见,本章也有红包掉落,错别字晚上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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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侯府新年宴散去之后,各家反应大为不同。
万夫人庆幸女儿没有掉进荒唐世子的泥坑里,为表对世子的谢意,她还叮嘱丈夫:“咱们承了世子的情,往后你在营里也对世子照拂一二。”没娘的孩子怪可怜的。
万芷柔想起那个温煦如春风的笑容,对世子的评价颇为中肯:“其实侯府里除了淙洲哥哥最好,世子人也不错,他又从不招惹我,向来对我客客气气的。”最讨厌的莫过于装腔作势的金不畏与嘴贱无能的金不离。
万喻与夫人感情相得,尤其疼爱女儿,有了妻女这番话,再加之世子所为,也若有所思:“其实世子也有可取之处。”不过就是不大喜欢去军营吃苦,他能照顾的也有限。
夫妇俩交换了对世子的看法,便齐齐来审问小女儿:“柔儿,如果让你淙洲哥哥做你的夫婿,如何?”
向来泼辣的万芷柔顿时满面绯红:“但凭父亲母亲做主。”捂着脸跑了。
万喻感叹:“若是淮安兄还活着,我们两家结为儿女亲家,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万夫人催促他:“不如改日你抽空探探淙洲的口风,总也要他心里有柔儿才好。”
经过定北侯意欲结亲一事,万夫人也有了危机感:“万一侯爷或者苏氏想让淙洲娶不弃那丫头,淙洲推脱不过,那就不好了。”
万喻:“我改日就问问。”
********
幽州刺史邓淦带着一家心事重重的回府,进了正门之后,目送着夫人往后院而去,便以“联络父子感情”为名把几个儿子召集到书房,房门一关便换了脸色,指着邓利云道:“把他绑起来!”
邓利云没想到父亲联络感情竟然也搞区别对待这一套,三位兄长都站着,唯独他要被绑起来,一边承受着手足相残的痛苦死命挣扎,一边向老父亲发出灵魂拷问:“父亲绑儿子是为那般啊?”
他近来压岁钱充足,过年被老祖母拘在身边,还没来得及出去吃喝玩乐,着实不明白哪里又让亲爹瞧不顺眼了。
邓淦等三个儿子把邓利云绑结实了,从身后书架下面抽出一根藤条来,二话不说先上来给了小儿子一藤条,在邓利云的尖叫声中开始正式审问:“说,你是不是也在外面养了外室?”
其余三个儿子奉父命绑了弟弟,还当他在外面闯了什么祸东窗事发了,谁知道原来是为着这事儿,当下齐齐傻眼。
邓利云也傻眼了。
“养……养外室?”在老爹眼看着要抽过来的藤条之下大喊:“住住住手!”
邓淦:“你敢喝你老子?”
邓利云当即便穷哭了:“父亲,养外室得要钱啊,世子手里有钱,就儿子那几两碎银的零用,连个宅子都赁不起,怎么养外室?”
平日出去玩乐的资金还是世子负担了大头。
邓淦举着藤条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被世子养外室的事情震惊到之后他居然没考虑幼子的经济状况,犯了常识性错误。
但老子错了也不能当面向儿子认错,非但不能,给他再加一藤条乃是老父亲最后的倔强,又狠抽了一下子之后,在邓利云的哇哇哭告声中,他还要虚张声势的训他一顿。
“没有便罢,若是养了你就不必活着从书房出去了。往后你不许再跟着世子胡闹,不然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
说邓利云纨绔无能他认,但让他跟好兄弟金不语划清界限不再来往那不可能,死也不能!
三位兄长合力解了捆绑,他却抱着条凳不肯下来,嘴里嚷嚷:“父亲不让我跟世子来往,除非您今儿把我打死!”
邓淦气笑了:“世子哪点好了?私自蓄养外室,不敬侯爷连连顶撞,以他的能耐,若非祖上荫庇,连世子之位也坐不了,你为了这样的人跟为父对着干,长进了啊?”
邓利云扯着脖子嚷嚷:“世子哪里不好了?至少别人瞧不起我,你们都觉得我不学无术,可世子从来不觉得我是废物!再说养外室怎么了?那也是被侯爷跟他那位妾室逼的!金不畏从小被金侯爷带在身边教养,却把正经的继承侯位的世子丢在府里圈起来养,一年难得进两回军营,还说他无能?他愿意无能吗?!”
他早就想为好兄弟打抱不平了,可惜一直没机会,这次总算有机会喊出来了。
邓淦没想到儿子能说出这番话来,一时愣住了。
邓利云见状爬起来拉开门撒腿就跑,边跑边哭:“我要告诉祖母去,说你大过年的无故打我!还诬蔑我养外室!”
邓淦一听头都大了,连忙催促其余三个儿子:“快追快追,别让他去闹腾你祖母!”若是这小子一状告到老母亲那里,他说不得要被抽两拐棍了。
但邓利云别的不行,跑起来贼快,三位兄长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跑的没影了。
年还未过完,幽州刺史邓大人就挨了老母亲几拐棍,还喝令他十五没过完都不许再过来,省得自己看到他吃不下饭。
邓淦:“……”
窦府又大为不同。
窦路的断腿还没养好,窦卓又在新年宴上遭遇了金不语的明嘲暗讽,回去之后就将还在养病的儿子骂了个狗血淋头,坐在书房里半日,召了家里养的幕僚羊绗壹过来商议。
“无论侯爷态度如何,世子与窦某的梁子算是结下了,羊先生不如替我谋划谋划,将来该如何同世子相处?”
羊绗壹颔下留着一缕美须,所有的营养大概都拿去长了心眼,外貌便不大起眼,生的瘦小精干。
他先问窦卓:“将军觉得侯爷对世子的前程有何安排?”
定北侯表面上看起来对世子多有溺爱,窦卓人前坚定拥护侯爷的主张,但内心却有别的想法:“定北侯府立足于幽州,靠的是镇守边境的军功,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世子想要承袭幽州军营的军权,恐怕有难度。”
爵位是一回事,军权又是另外一回事。
单从定北侯将大公子金不畏早早带进营里用心教导,而世子却被以身体弱为由在府里娇养便知,侯爷说不定内心还有点遗憾金不畏不是从姜夫人的肚里爬出来的。
羊绗壹拈须向窦大将军出了个主意:“幽州府里再怎么扑腾都性命无忧。马上开春了,说不得狄人又要来扰边,大将军有没有想过让世子进军营?”
战场之上,刀枪无眼,连世子的亲舅舅都能阵亡,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世子送命岂不随随便便?
窦卓:“侯爷未必肯答应吧?”
羊绗壹:“若是将军再建议将大公子过继到姜夫人名下呢?”
哪怕定北侯在幽州城内深情的名头再响亮,作为与之深交的诸将家眷,谁家后院那点事儿不清楚呢?
侯爷宠爱他那位妾室苏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连带着苏氏生的儿子都比姜夫人的子女受宠。
窦卓精神大振——若是姜氏血脉断绝,而大公子记在姜夫人名下,想来到时候定北侯向朝廷奏禀由金不畏承爵,也不是不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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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不语正在后院逗孩子,对即将到来的危机一无所知。
阳哥儿与旭哥儿头一回进侯府便收获了满满一匣子见面礼,高妈妈将东西交到芸娘手上,她连连摆手:“这如何使得?妈妈快收起来!”
高妈妈此前不知世子的损招,待事发之后接到消息,将人接到明轩堂暂时安置了之后,还忙着探听前厅的消息,直等世子喝的半醉回来,总算放心了,才有心情探听两人过往。
“这是外面入席的郎君们的送来给俩哥儿的见面礼,你是他们的母亲,自然该由你收着。”
芸娘再三拒绝,推辞不过才收下,她便趁势问:“你跟世子认识多久了?怎的我从来没听世子提起过?”
芸娘犹豫了一番才道:“也有四五年了,世子是我的大恩人。至于其他的,世子不提,恕我不能告诉妈妈。”
高妈妈才不相信世子在宴客厅里编的故事,她怀疑那就是世子瞎编来恶心定北侯与苏溱溱的。
“既然你已经进了府,往后便要守明轩堂的规矩,安稳度日,好生抚养孩子。”
高妈妈见问不出什么,只能去问世子。
金不语喝的半醉装坏人追着俩孩子在房里玩,澄心澄意还有吊着膀子的独孤默都在一旁守着,都觉得她醉成这样居然还要跟孩子们玩,说不定下一刻便要跌个跟头了。
阳哥儿跟旭哥儿绕着房里的家具躲,好几次要被摇摇摆摆的醉汉给抓住,对方却扶着桌子歇一口气,使得他们险而又险的躲了过去,游戏刺激翻倍,两人的笑声都要掀了屋顶。
“爹爹,快来抓我呀。”阳哥儿隔着圆桌招手。
金不语脚步踉跄挪过去,小家伙已经换了地方,屏风后面探出旭哥儿的小脑袋:“爹爹快过来呀!”
“你两个小坏蛋,这是要累死你爹我啊!”金不语摆手:“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歇会儿,喝口热茶,改天再陪你们玩。”
她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捂着脑袋试探了好几次都没坐起来:“今天真是喝的太多了,儿子们快来扶爹一把!”
澄心澄意没动,独孤默掂量了一下自己吊着的膀子,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不等俩孩子跑过来,已经有人大步进来,从身后扶了她起身,边扶边数落:“让你别喝那么多,还非要喝的醉醺醺的,有儿子就这么高兴?”
熟悉的唠叨熟悉的配方,都不用回头她就知道是谁。
“沈大哥,你是来送见礼的,还是来数落我的啊?”金不语借着他的胳膊站了起来,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被他扶着进了内室,连靴子都没脱就直接扑倒在床上。
俩孩子凑过来,一个摸她的脑袋,一个便要去找芸娘:“爹爹,你歇歇,我让娘给你煮醒酒汤来喝。”
金不语揽过俩孩子,响亮的各亲了一口:“乖儿子,爹爹没事,你们去找阿默哥哥去玩吧,爹爹睡会儿。”
独孤默:你儿子叫我哥哥?
但跟醉鬼理论辈份问题,显然不智。
沈淙洲替她脱了靴子,她往里面滚了滚,道:“沈大哥自便啊,见面礼留下。”
“你还是先睡吧。”沈淙洲有心问问俩孩子的来历,但她已经阖上了眼睛。
从小到大,他不知道唠叨过她多少回,但世子每次都将他的话当耳旁风,有事也从来不同他商量,只用她那双未语先笑的眼睛隔绝了他想要深交的念头。
高妈妈进来的时候,沈淙洲道:“妈妈也劝着些世子,今日在宴客的时候世子可把侯爷跟苏夫人给得罪死了,备不住侯爷酒醒了找麻烦。”
“世子就这个性子,让她装乖卖好的去讨好那两位,恐怕不能够。随她去吧。”她上前去替金不语盖好被子,放下帐子。
“公子不如去外面喝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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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溱溱回房之后,头一件事情便是卸了钗环坐在妆台前哭。
她心里恨死了金不语,更恨姜娴以家世碾压了她,做了金守忠的妻子。
她生的三个孩子听说了宴客厅之事,特特来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