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福福顺毛的动作一顿,姬朝宗掀起眼帘,“我什么时候说过是给那丫头换的?”
杜仲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他的口是心非了,这会眨眨眼,“那……我让人再回来?”
姬朝宗:“……”
看着脸色难看的主子,知道再说下去最后倒霉的肯定是自己,杜仲特别有眼力见的开口,“哎,快到吃晚膳的时间了,我让人去给您和福福准备晚膳!长公主还把魏婆子送过来了,说是特意来照顾福福吃食的。”
啧。
姬朝宗一听这话更加不痛快了,合着他还没一只蠢猫重要?
微垂的眼尾扫过摊着肚皮的蠢猫,他嗤道:“做错事的蠢猫有什么资格吃东西?”
本来还在享受的福福突然瞪大眼睛,圆滚滚的眼睛看向姬朝宗,不明白刚才还在给它顺毛的主子怎么突然就变脸了,“喵?”
姬朝宗却一点都没觉得欺负了它,还曲起手指弹了弹它的脑门,想到今天一天都不怎么顺气,他索性便把自己的不痛快全都加到它身上,“蠢东西,以后你的零食减半,晚上再敢闹我,连零食都别想吃了。”
“喵!”
福福伸出爪子,非常不满。
“嗯?”
威风凛凛的姬大人眯起长眸,看着它伸过来的小爪子,眼中含着没有隐藏的威胁。
福福缩了缩脖子,收起伸出去的小爪子,委屈又不甘的喊道:“喵……”
姬大人痛快了,也满意了,余光瞥见还杵着不动的杜仲,长眉微挑,“怎么,你的月钱也想减半?哦……”似是想到什么,他尾音拖长,突然笑了起来:“我怎么忘了,母亲刚罚了你半年的月钱。”
“不如……”
他一副打商量的模样。
“主子!”
杜仲顿时白了脸,认错认得十分快,“我错了!”
姬朝宗挑眉,“错哪了?”
杜仲咬牙:“是属下要给顾小姐换桌椅,和您一点关系都没有!”
还算满意这个说辞,姬朝宗点点头,终于大发善心,“行了,出去吧,别杵在我面前跟个柱子似的。”
不用他说,杜仲也不想待了,他怎么会天真的以为可以看主子的笑话?像主子这样的人,别人让他有一丁点不爽,他能让身边所有人都不爽!
……
回到家,天已经快黑了。
仍是停在那边的小道上,顾攸宁谢过人,又得了明日几时出发的消息,这才朝顾家走去,那些下人瞧见她回来也只是喊了一声“二小姐”便又干起了自己的活,半点没有理会她去哪了,去做什么了,好似她就是顾家的一个隐形人。
倒是路过西院的时候,她又碰见了顾婉。
因为那日的不欢而散,顾婉这回看见顾攸宁也没像那日缠过来,站在一个合适的位置,语气倒还是从前那样温柔,“二妹,你这么晚回来,去哪了?”
顾攸宁以前就懒得理会顾婉他们,更不用说现在她还累的不行,闻言也只是淡淡道:“修画。”
余光瞥见顾婉皱了眉,她却懒得多说,直截了当地问:“大姐还有事?”
或许也看出她的疲态,顾婉笑笑,善解人意道:“没,二妹早些回去歇息吧……”想了想,她又补充一句,“若是二妹有需要也可以和我,或者和母亲说。”
顾攸宁听到这话,只觉得可笑。
她不会忘记当初最难的时候,小满病到连药都吃不起的时候,他们一家子是怎么做的,无论她怎么下跪祈求,怎么保证日后一定会偿还的,他们一家子站在她的面前,只是叹息道,“阿宁,不是我们不肯帮你,但家里出了这么多事,你二叔的官职都因为你父亲的缘故保不住了,家里的钱不是用在你二哥、三哥的学业上,就是得替你二叔打理关系。”
“你也不希望咱们顾家连这个家都守不住吧。”
还有什么呢?
她还记得徐氏和她说:“阿宁,你要知道,你父兄犯了这样大的事,我们原本是没必要收留你们姐弟的,可我们还是这么做了,只是小满这病……我和你二叔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可能人长大就是一瞬间的事。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这世上所有的感情都不是长久的,亲情如此、友情如此……以为待她如亲女的二叔二婶最后只是给了她几百两银子,至于从前的那些好友,连面都不肯见她。
还是李嬷嬷和半夏她们把自己多年的积蓄都取了出来,小满才度过那个危机。
后来她就开始拼命赚钱,做女红、卖字画,把能卖的都卖了,或许上天也怜惜她,让她后来遇到了杜掌柜,这几年倒也这样撑下来了。
“二妹?”
顾婉一直没听到她的回答,又喊了她一声。
黑影遮住了顾攸宁微垂的面容,自然也让她脸上的讥嘲未曾显露出来,她其实早就不怪他们了,责怪、不甘、怨愤都是对至亲之人,因为期待才会失望,如今她不过把他们当做自己一门普通的亲戚,又何至于为他们难过?
“多谢大姐,”
她掀起眼帘,淡淡道:“我若有需要,一定会找你们。”
也只是这么客气一句,顾攸宁说完就不再多言,朝人点了点头便往东院的方向走。
侍棋垂眸行礼,等到顾攸宁离开才起来,瞥见身边的主子还目送着二小姐离去的身影,低声问道:“姑娘,您在看什么?”
“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