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达本不欲同她说,但想到自己如今孤立无援,又没人可以帮衬,不由动了心思,突然放缓语气和人说道:“表妹,你帮帮我,我一定要娶顾攸宁。”
之前是因为惊艳加喜欢,如今却是不想丢这个人,只有娶了顾攸宁才能抵消那些人的冷嘲热讽!
才能让旁人知晓他没有输!
顾婉柳眉微蹙,“表哥……”
可她还没说完就听徐元达说道:“阿婉,几个妹妹里,我同你的关系是最好的,从前你来江苏,每次都是我带你出去玩,现在因为顾攸宁,我的脸面都要丢尽了,你不能看着我被旁人嘲笑!”
生怕她不同意,他握着顾婉的胳膊,恳切道:“这不仅仅是我的脸面,还有徐家的,阿婉,你总不希望日后旁人在外头编排我们徐家吧。”
“祖母和母亲打小就疼你,你便是不为了我着想,也该为她们考虑一番。”
“这……”
顾婉抿着唇,眉眼似乎松动了一些。
徐元达见此,更是不留余力地撺动道:“我心里虽然怪二妹妹这般无情,可你也知晓我从小就喜欢她,只要她嫁给我,我日后还是会好好待她的。”
顾婉手握着帕子,似乎还在挣扎,最终还是在徐元达的注视下,松了口,“表哥想让我怎么帮你?”
……
几日后。
步入七月,正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酷暑夏日的,便是在太阳底下多走一阵都能汗流浃背,即使等到傍晚,太阳落下了,可空气还是沉闷得很,根本没法子在外头正常呼吸。
这日顾修文散值回来,倒是不顾酷暑炎夏,满面笑容地去给徐氏请安的时候,顺道带过去一个好消息。
过几日,姬朝宗会来府里吃饭。
原本徐氏等人都以为顾婉出了那档子事,他们和姬家的关系自然是越走越远,没想到这阵子顾修文因为职务的关系倒是和姬朝宗慢慢熟悉起来,今日他原本只是出于礼貌随口一请,哪想到姬朝宗思索一番,居然答应了。
能和姬朝宗牵扯上关系,无论是对他还是对顾家都是有利的。
徐氏听顾修文说完,第一个反应便是放下茶盏,压了声,“难不成姬大人对阿婉……”话还没说完就被顾修文拧着眉打断了,“母亲可千万别再想这事了,妙仪和姬大人是绝不可能的,便是姬大人同意,姬家那两位也绝不可能答应。”
又道:“您可千万别给妙仪什么错觉,省得她还对姬大人念念不忘,我看她这阵子好不容易好些,可别再折腾出其他事了。”
徐氏一听这话,心里也后怕。
她虽然觊觎姬家的地位,但比起那些荣华富贵,她更在意的还是自己的女儿……她可不想再让自己的女儿变成之前那副样子了,这会也跟着肃了脸,沉声,“你放心,妙仪那边,我会看住的。”
顾修文闻言才舒展了紧拧的眉宇,想了想,又说了一句,“二妹那边,母亲平日还是多照看些。”
突然听他提起顾攸宁,徐氏当场就沉了脸,声音也变得不大高兴起来,“好端端的,你提她做什么?”
知道她心结在哪,顾修文轻轻叹了口气,也跟着放下手中的茶盏,温声宽慰道:“我知道母亲心里有怨言,可那说到底也是从前的事了,何况如今大伯母已经故去,您也该放下了。”
他说完,看着徐氏依旧晦暗不明的神情又轻轻添了一句,“李先生德高望重,他如今如此看重二妹,只怕日后便是收她为徒也是有可能的。”
徐氏心下一惊,张口便是否决,“怎么可能!”
“她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怎么配做那李先生的徒弟?!”
可看着顾修文的神情,她这番话又有些说不下去了,红唇轻抿了好一会,还是咬着牙不甘道:“罢了,我知道了,我日后待他们姐弟好些便是。”
顾修文也知道母亲对东院的成见,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消散的。
如今能听她松口已是不易,便也没有强求,和人又说了几句便先回去了。
其实他心里还有一桩事没有同人说。
他大约能猜到为什么那位姬大人会答应他的邀请。
那日在马场上的举动,旁人并未多想,可他结合之前在顾家看到的那一幕,却还是有了猜测,再加上后来他私下还着人去打听了一番,瑞王反悔的那日,姬朝宗曾登过瑞王府的大门。
而后——
瑞王府就多了两个南阳来的美姬。
黄昏将落。
艳丽的晚霞在天边逶迤开来,灿丽的颜色仿佛美人脸上的胭脂,顾修文就负着手站在庭院里,他往东院的方向瞥了一眼,可也只是一眼,他便又收回目光往外院踏步而去。
……
姬朝宗要来家中吃饭的事,自然没能瞒过顾婉,她在夜里就知道了。
彼时她正沐浴完,靠在榻上握着本书,由侍棋替她擦拭着湿润的头发,听到母亲院子里小丫鬟的回话,她握着书的手一收,心脏也不受控制地一紧。
扑通,扑通——
就像是从前听到他的名字时,产生的感受一般。
带着无尽的欢愉。
可很快,隐秘的欢喜便被旁的情绪所取代,坐落在软榻上的女子低着头,抓着书本的细白手指恍如骷髅白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小丫鬟不明白是怎么了,想偷偷掀起眼帘看一看,却被侍棋挥退,“你先下去。”
“……是。”
等人走后,室内好像又恢复成原本的静谧,侍棋有些不安地蹲在顾婉身后,连句话都不敢说,可顾婉却没有沉默许久,她在一瞬地沉寂后,沉着嗓音发了话,“明日让四喜过来一趟。”
侍棋眼皮微跳,看着眼前纤弱的身影,似是张口想说什么,但想到姑娘近来的脾性还是低了头,轻声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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