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娘小声道,鹤女,我问你个事,你不许往外传。
什么事?鹤女一愣。
柒娘神秘兮兮道:“我问你,翠微公子殿内的人有没有私下给你送过金条?”
鹤女吓一跳,肩膀缩了缩,道:“没。你有?”
柒娘点点头,急忙说:“你千万别同女官长说——我是没办法,你知道,我前几年休夫花了好大一笔钱,家里又有阿娘要养活。”
鹤女眼神四下看了看,低语道:“翠微公子好大手笔,他不是出身不高吗?哪来那么多钱?”
“我哪知道。反正听那些侍从暗地里传,说翠微公子替吴王抚养女儿后,瞬时改了命,现在虽然没孩子,但着实是后宫都要巴结的主儿。今年帝君出面的几场祭祀,不都有他一起帮着操持?”柒娘说。“他是货真价实有手腕的。长庚总管多难搞,你也知道,葶花女官长叁天两头和他起矛盾,在圣人跟前有时还争不过他。但他对翠微公子客气得很。”
“少说没用的,”鹤女心慌,急忙问,“他让你做什么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吧。”
“没,就托我留意一下沉宰相。”柒娘遮遮掩掩道。“没什么的,我还不清楚利害关系?我难道能害陛下?”
“没说你要害谁……”鹤女欲言又止。
柒娘抬了抬声调,道:“我这事儿可只同你一人讲过。”
鹤女不响。她晓得柒娘这话是说,如若外头听见风声,第一个来找她算账。
宫里的人都这样,同你亲热的时候,恨不得同吃同睡,翻起脸来,各个是要人命的主儿。
正巧,瑞瑞端着一盘肥厚的羊肉片回来了。柒娘见状,挪了挪膝盖,侧过身,鹤女也低下头去,两人假意忙自己手头上的事,都不作声。
宫城已然陷入无际的夜色,廊道传来禁步细微的碎响,是女婢们在往檐下挂风灯。瑞瑞放下盘子,叁人望着远处浮动的灯火,紧接着,远处传来打更声,咚——咚——十年如一日。
鹤女望着那灯,觉得自己考中女官入宫的情形恍同昨日。她暗自思忖着柒娘方才一番话,心里总觉得那翠微公子有古怪,可一时间也说不清楚。她手上没证据,又与柒娘共事已久,冒然将此事禀报葶花女官长,万一其中有误会,她往后怎么做人?
罢了,她劝慰自己,真要出事,也是柒娘惹得祸,与她无关。
就在这时,廊道传来一连串脚步声,是跑腿的女婢。她行过礼,传话道,圣人今夜要亲自勘定人员,确保临盆时,一切能按规矩来,故而叫几位大人赶紧把拟定的名单送去,片刻不得拖延。
“我去一趟,马上回来。”说完,鹤女起身,脚步匆匆地朝外走去。
“杯深琥珀浓”上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