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一道长鞭抽来,璘琅只觉手腕一麻,接着腕骨便传来一阵钻心地疼。就在麻痹那会儿,珠子已经不受控制地滚落出去,她眼睁睁地看着它落在了沉泥里。
璘琅于是笑了,笑意不达眼底,掀起眼皮望向来人,却发现面前聚集之人越来越多,乌泱泱的一片俱是身着绣着赤纹或金纹黑袍之人。
不巧,这才是真正的传闻中的驭妖卒。
为首那人便是先前出声喝止她之人,只见她蹲下身子拾起珠子道:“这便是那瘴妖的内丹吗?”
璘琅见状皱眉,一瞬间脑海里已经转过几个念头。这驭妖卒不识得罔器,但不知为何罔器却对他不起作用。难道是因为刚刚吸纳了浊气,所以变得迟钝了吗?倘若罔器被她们当做妖丹带回去,只怕对鲛族十分难交代啊。
念及此,离驭妖卒最近的璘琅顾不得手腕还肿胀疼痛着,猛地朝她扑了过去趁其不备将珠子夺回来,想也不想张嘴就吞了下去。
“咕嘟”一声,那驭妖卒想拦下已经迟了,只得与她大眼瞪着小眼,而后气急败坏地冲着她心口就是重重一踹。
“你个不要命的凡人,连妖丹也敢胡乱吞!”说着对身后的驭妖卒吩咐道,“给我揍到她把妖丹吐出来为止。”
日你仙……
唔!这凡人黑心起来比妖还狠!
璘琅蜷缩在地上,一拳一拳砸在身上直砸得她眼冒金星。凡胎肯定没有真身耐揍,要是真给揍挂了她肯定这帮黑心肝的家伙会给她当场剖了将那珠子掏出来。
嘴里满是血腥味,璘琅勉强睁开眼,打量了下四周,荒山野岭的也不可能会有人来救她。靠自己吧,双拳难敌四手,费那老大劲儿也只会让力气流失得更快。
难道她今日就真得命丧此地了?
早知结局一样,挨揍时她也就不必为了顾忌着真把那珠子吐出来,几次把血都咽了回去。
眼看她不配合,那bbzl驭妖卒也着恼了,终于拔出了腰间的剑打算动真格的。
那剑浸过妖气,剑身闪过森冷的寒意。
原本以为对生死已不那么在意的璘琅,匍匐在地时仍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眸,十指也深深地抠紧了泥土。
胸口满溢着滔天的愤怒,纵使这凡胎体内没有半点真龙的骨血,可她仍旧感觉身体里的血液齐齐聚向头顶,近乎本能地想要反抗、想要战斗,哪怕身体被剑刃割得稀碎,也要上前去咬断敌人的喉管。
就在这时,几道水柱骤然间泼天而下,那水柱势头极大,轻而易举就将四五个毫无防备的驭妖卒冲得人仰马翻。
与此同时,璘琅与拔剑那为首的驭妖卒之间竟平地竖起了一道三丈高的水墙,将那下一刻就要紧紧缠斗在一起的二人生生隔开。璘琅被飞溅而至的凉水浇透,发热的头脑终于冷静下来,得到片刻的喘息之后,自地上爬起身来迅速往后退了几步。
她刚移到了安全的地方,身后那堵水墙便轰然倒下与几道水柱一起,将冲昏了的驭妖卒首领其同属下直直就往山脚下冲去。
而原本水墙所在之处,静静地立着一高一矮两只鲛妖,正是翼望与大鲛巫珑尤。
劫后余生,见到他们就仿佛见到了亲人一般,璘琅微微张着嘴楞在原地还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
珑尤见她伤得颇重,连忙走到她身边,眼神是难得的凝重。
璘琅站在原地,冲着翼望扯了扯嘴角道:“你们来得早了些,我正准备还手呢。”
倘不是她此刻浑身脏得像在和着鲜血的泥堆里滚过一遭,脸上肿得一边高还一边低的,说出这番话配上这副戏谑的神情兴许真有几分风流潇洒。
翼望没有心情同她玩笑,在珑尤使了水遁之术刚到此处,他看见那黑袍的女人举着剑直直往她心口刺去时,那一刻他仿佛浑身血液都凝成了冰,直到现在还因后怕而浑身几不可见地微微颤抖着。
是从什么时候起眼前这个凡人女子对他的影响竟这么大了呢?
珑尤攥住她的手腕,以鲛族独有的术法替她疗伤,灵气进入体内,璘琅觉得胸口紧紧压迫着五脏六腑的疼痛慢慢褪去了,呼吸也变得顺畅了许多。
揉了揉胸口,璘琅毫不掩饰对鲛巫高强法术的称赞,“这个疗伤的法术甚好!寻常妖怪一心只想学会强攻的术法,熟不知疗愈法术使得登峰造极了也大有用处。”她话音一转,又道:“不过刚才那凝水为阵的法术也很厉害,此处离澹月河甚远,‘嚯’得一下拔地而起这么多水柱就跟瀑布一样,可太威风了!真不愧是大鲛巫啊!”
闻言,珑尤倒是十分坦率道,“方才那水阵实是翼望殿下所为,珑尤亦十分诧异,要知道这样大的水阵便是在水里也是很难施展的,以殿下修为实在是难得了。”
璘琅看着翼望,心下微愕,却还是跟着附和道:“翼bbzl望殿下年少有为!”
翼望没有回应她难得的由衷称赞,自方才起便一直攒紧眉头,甚至没有注意到她对他的称呼从“翼望”变成了“翼望殿下”。璘琅适才注意到他身后长尾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双长腿,银白色的头发变成黑褐色,墨绿色的瞳仁也变浅了许多,看起来有几分似人,只不过那也是凡人中接近天人一般的样貌。
为了便于搀扶璘琅在山林间行走,珑尤此刻也幻化成了一个矮胖的中年女子,没了脸上那些横七竖八的红色咒符,她的面容显得很是和蔼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