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刻,璘琅真心希冀眼前出现的不是这驭妖府的渣滓而是冥界前来收魂的鬼差。
磨了足足三日也没有丝毫动静的镣铐忽而被打开,身体没有支撑她猛地摔落在潮湿的地上,她闷哼一声扬起头嘲讽地看向那首领说道:“该问的昨日前日不都问过了?”
“没见过、不知道、听不懂。”
那首领闻言就笑了,“好吧,左右你这幅鬼样子也活不到明日了,从现在起你每说一个我不想听见的字,我就从你身上剐一块肉,然后叫你自个儿吃下去,你想不想试试?”
璘琅眸底一片冰冷,面上却还是扯了个笑。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应了。”首领敛了笑,示意身后的驭妖卒取来匕首,而后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子,开口道:“那伙鲛妖究竟藏在何处?”
璘琅言简意赅地回了她一句“呸”。
下一刻右腿上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她脑袋里一片空白,却只能呜咽着不叫喊出声来。
就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鲜红的血肉滚落在地上,璘琅的眼中却只有那把沾着血液却依旧明晃晃的匕首。正当那首领还沉浸在嗜虐的快意中时,璘琅用尽所有力气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地送进了自己的胸口。
鲜红的颜色弥漫了整个双眼,她躺在血泊之中慢慢阖上了双眼。
翼望与珑尤再次施以水遁之术赶到驭妖府地牢之时,那驭妖卒首领正举起匕首发狠似的刺向凡人女子的尸体。
他们都没料到眼前出现的会是这样惨烈的画面,珑尤当即便施法术将地牢内的驭妖卒都定在原地。只是已经太迟了,容辛的尸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腐化。
翼望的心神一瞬便被愤怒攫住,他想如上回在山林间那样凝水为阵,只是术法却不知为何没有起效。
幻影来到他身后,以传音之术对他说道:“翼望皇子,此处驭妖府很有古怪,只怕bbzl是里里外外都铺就了抑制妖法的符咒,幻影法术上岸以后灵力削弱无法困住驭妖卒太久,咱们还是带上容辛先离开此地。”
头脑冷静下来,他才发现地牢里四面墙上都刻画了驭妖符咒,而且才到此处不久,身体里便有灵力不畅之感,若不是他存心克制,只怕就连人形也维持不住。
只是就这么离开却实在心有不甘,弯下腰轻柔地抱起容辛的尸体,翼望咬牙对幻影恨恨道:“她们将容辛害得这样惨,难道我们就这么放过她们?”
幻影蹙起眉头,正欲回应,就听得地牢外从四面八方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
有驭妖卒在兴奋地大喊着:“快、快将他们围起来!”
翼望神色警惕地逡巡四周,没想到他们的人这么快就赶来支援了。
等到十余名驭妖卒哗哗地涌入本就狭小的地牢时,他听见她们这样说道:“首领果真料事如神,知道鲛妖可能会再次出现将人救走,特意命我们躲在暗处等待时机成熟他们失去法力再前来围堵,只可惜了这凡人受尽折磨到底还是枉死了。”
~
凡胎死去之后,璘琅能感觉到自己的元神在费力地剥离出身下这具躯体。
此时的元神尚不足以幻化出其真身模样,只得短暂地以灵体的形式存在,在这发生微妙变化的过程中,她能感受到凡胎里似是有另一股力量在不断拉扯着自己的元神,却逐渐被元神带离了躯体。
而离体之后这股力量化作陌生的灵力,像是被吸引了一样萦绕在她元神四周,一时间有种久违的被灵力充盈的感觉径直地蹿入了她的脑海之中。
随着灵力不断积聚,她的元神也变得越来越强大……
意识之中充斥着无尽的亮光,那光亮之中显现出她过去曾在世间历经过百万年的景象,而正中央之处便是那鳞身脊棘、吻尖齿利的硕大龙身。
这光芒是如此耀眼美丽,可惜只有同样身为灵体的幻影能亲眼目睹。
每一束光都凝结着元神的神识,是最厉害的幻术所不能比拟的境界,神识可以在光境之中自由地穿梭,最后交汇到最中央的龙身虚影。
璘琅幻想着自己无限地贴近那道虚影,明知那早已化作泡影却还是虔诚地像是在与一个老朋友叙旧一般与昔日的她告别,那道龙影依旧在光境之中自在地遨游着必将永远无所畏惧地继续前行。
刹那间她的意识被光境吞没,她看见那道龙影在渐渐离她远去。
惟有死亡方能换取新生。
当光芒终于退去,眼前的画面渐渐明晰起来,璘琅仅用一个念头就能瞬时汇聚山林间所有或流淌或游离的水汽,激起连绵起伏的水波将驭妖府地牢之内意欲对他们不利的驭妖卒尽数震开。
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璘琅只来得及伸出双臂将翼望拉扯进怀中。
片刻的寂静过后,在水波的剧烈震荡之中整座驭妖府顷刻之间分崩离析,bbzl化为无数的烟尘和水滴。只有璘琅与被她护在怀中的翼望安然无恙。
万籁俱寂,心跳如雷。
他惊愕地睁大了墨绿色的眼眸,直直地望进了她的眼底,终于再一次见到了那双世间独一无二的深邃眼眸。
~
所有的变化都发生在眨眼之间——
驭妖府地牢中的景象从模糊到清晰,而后陡然支离破碎。
翼望从未见过这样强大的水系术法,分明是他的身体再熟悉不过的水波,这一回却使得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