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鲛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道:“为何要害怕?母皇说过龙族于鲛族有恩,若不是龙族庇护早该灭绝的就是鲛族了,今日你能重回世间我们应该高兴才是。”
璘琅忍住笑意,执着地追问道:“翼望,那你呢?你心里又是如何想的?”
小鲛妖此时脑袋一片空白,见他就快喘不上气来了,璘琅终于好心地放过了他,她直起身退后了些手腕轻轻落下。
殊不知小鲛妖的心也随着落了下来,竟是有些说不上的失望。
下一刻,璘琅回眸冲他粲然一笑道:“今日外头天气不错,你现下没有法力不能离水太久,既然恢复了精神要不要去澹月河里泡上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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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月河上,一叶小舟静静地往幽冥潭驶去。
尽管此刻的璘琅已经有法力使得小舟独自平稳前行,但为了避人耳目她还是变回了容辛的模样以船桨划舟。
幽冥潭附近人迹罕至,璘琅放下船桨走到翼望身边,将他轻柔地打横抱起放入潭水里。
这些亲昵之举由她做起来无比自然,翼望还不及扭捏半个身子已经浸入水里。几乎是一入水,他的“双腿”便迫不及待地bbzl变回了墨绿色的长尾,那曲线优美的长尾在水下先是上拱复又重重地沉下,激起的水花打湿了小舟,在空中弯成一道七彩的虚影。
璘琅及时地在小舟前端闪了身,才免去被潭水浇个彻底的作弄。她以足尖点着船舷,用凡人不可能做到的姿势俯下身子朝小鲛妖脊背上泼了些许潭水,见他到了水下神色间掩不住的欢喜,自己的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了寸许。
阳光照射下,那一双被水滋润过的墨绿色眼眸闪耀着美丽的光彩。
被水浸湿的银白色长发柔顺地披散在他白皙而又肌理分明的脊背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柔媚诱惑,即便是之于她也是一种极致的视觉冲击。
此刻,静谧的天地之间仿佛只有她们二人,一个在舟上、一个在水下,眼眸中皆倒映着彼此的模样。只是璘琅不知晓的是,在见过了她的真容并将其深深刻在脑海之中以后,无论她此刻是何模样他都能透过那双深邃无垠的蓝色眼眸见到她本真的样子。
虽着素净白衣却惊艳到无以复加的——
王者气度。
眼前的欢愉不是幻象,只是明日终还是要回鲛界去面对母皇的质问与怒气。且不说罔器之事已然难以转圜,大鲛巫珑尤更不能在族类的误会之中白白牺牲。
想到这里,他同幼年时一般遇到心烦之事便猛地扎入水中憋上好一会儿气才从水面上冒出脑袋来。
目光触到璘琅带笑的眼眸,翼望恍然惊觉自己方才之举有些傻气,连忙又埋入水底围绕着小舟动作优雅地翻了好几个身。
潭水随着翼望下潜的动作荡漾开深浅不一的波纹,璘琅仰面躺在晃晃悠悠的小舟之上,听着耳畔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自元神苏醒以来头一回觉得世间如斯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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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璘琅抱着熟睡的翼望往回走去。
上岸后的小鲛妖又变回了美丽的凡人少年,肤白赛雪、唇若施脂,俨然是无人看护会被人当街掳走的俊美模样。
偏生此刻在璘琅的怀里翼望睡得毫无防备,惹得老龙祖连连心叹,可别以为老人家定力就比旁人好,越是久未开荤的越是经不得撩拨才是。
还未靠近茅屋,璘琅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屋子里有另一只鲛妖的气息。
璘琅不知对方是敌是友,只得将怀里睡得正香的小鲛妖摇了摇,可翼望泡了一天潭水实在是困极了,嘤咛了一声在她怀里翻过身又寻处舒服的地儿睡着了。
好笑多过好气,璘琅索性抱着怀里的人儿一脚踹开了茅屋的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屋里的鲛妖直到此时方察觉到有人进了屋子,知晓对方术法在她之上定是刻意藏匿了气息,顿时神色凝重地攒起了眉头。
双方只隔一间里屋之门,却是遥遥对阵剑拔弩张。
主要是璘琅遥遥对阵,涂光剑拔弩张。
等了许久,耐性不佳的龙祖终于忍不住出声道,“劳烦阁下自己推门bbzl出来吧,远道而来恕招待不周。”
“砰”地一声,里屋的门被重重推开。
涂光终于看清了院内的景象,一个陌生的白衣女子正怀抱着她日夜寻觅的二皇子殿下,而她怀里的皇子殿下昏迷不醒,也不知她曾对他做了什么冒犯的举动。
怒从心起,鲛族的少侍官想也未想便举起手中长剑朝她刺了过来。
璘琅双手横抱着翼望,却还能身形如鬼魅一般灵活地避开她带着十足怒意的一剑,甚至也没在乎对手的脸色便绕过她径自将怀里熟睡的鲛妖抱回了床榻。
受她漠视的态度刺激,涂光在半空中调转剑尖所指的方向再一次朝她脊背中央刺来。这已是鲛妖在岸上能攻击敌人的最快速度,只是剑尖就要没入那白色身影的瞬间,璘琅没有回头却再次略微侧身避过了这一剑势。
反倒是涂光冲刺太猛、收势不及,眼看着剑尖直直朝着床榻上的翼望而去,她惊诧地瞪大了眼眸却已经失去了对手腕的控制。
电光火石间,璘琅精准地擒住了涂光的手腕,强势地夺过了她掌心握着的剑柄向一旁掷了出去。身着紫色衣袍的鲛妖竟连她出手的招式都没看清就被那瞬间爆发出的力量推了出去,脊背重重地撞到墙角疼得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