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无论再来多少人,结果都是一样的。
人也许可以驭妖,但若想要与天地齐寿的龙祖一战还是不够资格。
驭妖府中以黑袍上的绣纹划分驭妖卒的等级。入府不久还未曾杀过妖的只着清一色的黑袍,而杀过妖却不是厉害妖怪的绣赤纹,以此类推绣有金纹的便是战功更彪炳的驭妖卒。
五百年前如陆春禾那般身着火红衣袍的乃是可以统领驭妖卒的掌权使。
虽然不知打着正义的幌子手上沾染了多少罪孽,但是在璘琅眼中这些人都不是她放在眼里的角色。
想要对她出手的,还未靠近就已经破碎成了黑色或是红色的灰烬。
不知她们将死之际,会否想到那些亡于刀下的妖怪也曾流露出对生存的渴望。
一路行至驭妖府的正殿,那里有两个身着暗红色衣袍的女子正欲从密道离开。
“想必二位便是这驭妖府的护法吧,这是急着要去哪儿呢?”
璘琅看似漫不经心地走进正殿,实则已经将此处通往外界的门窗尽数设下结界。
眼看着密道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水流堵住,左右护法互相对视一眼,纷纷握紧了手中降妖的武器,“不管你是什么来历,等府主回来定是不会放过你的。”
璘琅轻扯嘴角,幽深的蓝眸之中流转过耐人寻味的光彩,“既然你们这样说了,我只好留着你们二人的性命,陪我一起等候你们英明神武的府主归来。”
“也不知以她的脚程还要多久,不如你们带我四处转转吧。”
不知是哪位护法冲着璘琅高声地叫嚣了一句:“就凭你也配!”
话音刚落,在驭妖府中术法仅次于陆春禾的左右护法忽而举起手中的武器重重地砍进了对方的身体。
凡人的身体哪里能经受得住钝器的攻击,温热的鲜血立刻便喷涌了出来,可是她们却没有办法拔出自己的武器只能维持着这样血腥而古怪的姿势硬撑着站立。
璘琅用毫无温度的语调轻声道歉道:“不好意思,我对驭妖卒的印象实在差极了,一听到你们说话的口吻就会想起一些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所以你们最好还是闭上嘴照我说的去做。”
~
驭妖府中的人都知道左右护法时常一齐出现,但当她们真的变成“一体”之后,驭妖卒们才意识到事态已经严重到她们所无法控制的地步了。
比起住在大荒妖界只能分得一个星洞或者半个瑚丛的鲛族而言,这些依靠吸食妖怪血肉在凡人之中攒起极高声誉的驭妖卒们住得不可谓不豪华。
又有名声又有社会bbzl地位,吃得好住得更好,也难怪这天底下加入驭妖府势力的凡人越来越多了。
璘琅将府邸明面上大大小小的房间逡巡了个遍,接着便要求去囚禁妖怪的地牢看看。
熟料那左右护法听到这个要求却反抗了起来,“要去地牢是可以,这位白衣女侠可否先将我二人松开,左右我们二人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璘琅若有所思地望着她们涨红的脸,奇道:“当着凡人的面不丢脸,到了被捉来的妖怪面前反倒要起脸面了?”
被说中了心思的二人默默地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皇都驭妖府地下的囚牢自然也是外头比不了的规模,只是这湿热窒闷的空气却还是没有改进多少。目光所及每间狭小的囚室里都关着二十来个妖怪,若依照上下两层数百间囚室来算起码得有成千上万的妖怪。
这还没有将驭妖府外被当做“歹奴”买卖的妖怪计算在内。
璘琅站在囚室的中央,眯起眼眸扫过底下四通八达的小径,淡定自若地吩咐左右护法道:“去将每间囚室的门前的符咒揭开,记得揭符咒时要将腰弯得低一些。”
左右护法对望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深重的绝望。
但倘若她们不照做,眼前这个白衣修罗是不会对她们手下留情的。
这里有许多妖怪都是被二人手下的驭妖卒乃至掌权使捉进来的,是以见到她们走进地牢第一反应都是畏惧地往囚室角落缩去。
昏暗的地牢内,一双双许久未曾见过天日的眸色各异的眼睛皆注视着这二人的一举一动。有些妖怪被捉进来时年纪尚小,守护她们的爹娘很有可能已经被杀害或流入皇都贩卖,她们的眼眸中溢满了对未知命运的不知所措。
随着第一张禁锢符咒被艰难地弯下腰的两位护法亲手揭下,后面的重复动作便显得容易多了。
每当她们弯下一次腰,那没入腹背的降妖兵器便会在体内割裂得更深,流淌着的鲜血和入地上本就干涸的血迹,却更像是一种消弭罪孽的仪式。
踏过门前的这道血沟,从此便能获得新生的自由。
兴许是在地牢内被折磨怕了,抑或是被试图逃离又被捉回后的那些同伴的可怖命运在心底烙下了阴影。
即便囚室门口的符咒被揭了下来,还是没有哪只妖敢率先冲出未上锁的牢门。
“难道是驭妖府内部起了冲突?”
“会不会有诈?”
“那么多驭妖卒守在外面,就散逃了出去难保不被当场诛杀?”
……
越来越多充满惶惑的议论被守在囚室中央的璘琅听到,她忽然有些感慨,那么多妖怪历经了千年的修行才抱着对世间的无尽期许来到凡间却被凡人如此残忍地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