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璘琅回到翼望身旁,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翼望的呼吸才逐渐平稳下来。
自从知道璘琅的身份,阿玄便不敢对她有半点不恭敬,即便她堂而皇之地在二皇子殿下床榻上将殿下揽在怀里,他也只得悄无声息地退下。
睡榻之上,璘琅拨开翼望额前的碎发,眼神柔和的注视着他的睡颜。
直到此刻,失而复得的喜悦才慢慢安抚了她焦急的心绪,不久也松懈了精神沉沉睡去。
遇见小鲛妖以前,她以为自己此生不会为任何人动心。可是确定了心意之后,她却也并不逃避自己对他的感情。
只是遗憾那日在凡间皇都,她还未来得及亲口告诉他便匆匆分离。
念及此,璘琅轻轻俯下身,在翼望的额间落下一吻。
她的唇瓣微凉,可翼望却好似被烫到一般倏而睁开了双眼。
原来翼望在半梦半醒间又回到了在陡崖边被巴蛇钳制的境地,无论他怎么挣扎都逃不开那圈在腰侧越来越紧的蛇尾的禁锢。
他渴望见到璘琅,可是挨近他脸庞的却是那丑陋的巴蛇。
睁开眼的瞬间,对上璘琅那双明亮的幽深蓝眸,所有令他恐惧的不适的感觉都齐齐消失了,他的胸臆间充斥着滚烫的热流,汹涌奔腾。
不受控制的,晶莹的眼泪溢出眼眶,一颗、两颗……
鲛人泣泪成珠。原来竟是真的。
可是璘琅却无暇欣赏,面对小鲛妖的眼泪,她只觉得无措。
会否是他心中对她只有感激并无爱意,所以不能接受她的亲吻。
难得的,璘琅收回了双手,主动拉开了她同翼望之间的距离。
“既然你醒了,那……”
翼望静静地凝视她,不语,眼泪还是一个劲儿地落个不停。
璘琅原本有许多话要同他说,此刻却连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寝宫中安静得只有水流涌动的声音。
璘琅别过头去,微一侧身,就被翼望紧紧地拉住了手,接着毫无预兆的,小鲛妖整个扑进了她的怀中,双手环住她的脖颈,泪眼朦胧地埋进她的肩窝。
耳边传来哽咽的声音,“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璘琅不知怎么安慰他,却也扯了笑回应他,“不是梦。”
翼望轻轻的“嗯”了一声,又抿唇道,“那日你生了我的气,我便以为你不会来了。”
璘琅回忆了他口中的‘那日’,虽然按照凡间的话说,她的确是有些吃味了,可是又怎会气量小到因此就不理睬他。
匆忙离开九重天,本就是为了去寻他说明心意的。
“bbzl不生气。”璘琅抚了抚他的脊背,待他情绪平稳些才轻叹道,“是我太大意了,不该让你独自回鲛界,我早该想到大荒妖界觊觎鲛族者众多,此番必会乘虚而入。”
翼望想到了鲛界被重创的惨状不由地难过起来,然而在她怀里静默了一瞬却还是说道,“这不怪你。”
虽身为龙祖,却也不能事事料准。
他红着双眼,小心翼翼地问璘琅道:“我母皇……她还好吗?”
璘琅扯动嘴角,给了他肯定的眼神。
那双墨绿色的眼眸好不容易又重新亮了起来,翼望觑着璘琅讷讷道,“母皇她过去对你误会在先,可她不是凶狠残暴之人。”
璘琅眨了眨眼,调皮道,“凡人容辛已经不复存在了,过去的事自然也不必追究了。”她揉了揉小鲛妖的脑袋,温和道,“更何况,鲛皇是你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也不舍得叫你无依无靠。”
待到怀里的小鲛妖明白过来她话中的含义,脑袋里猛地就空白了一片,心跳声响亮地充斥耳膜。
“另外还有一桩事……”璘琅攥紧了拳头,心情并不如表面神情看起来镇定,仿若掩饰般轻咳了一声,她又接着说道,“其实鲛皇恢复意识以后,我便郑重地向她求了亲。”
这下倒好,眼泪挂在眼角,要坠不坠的,小鲛妖微微张着嘴惊讶地发出一声“啊?”
从泥沼一下飞上云端,小鲛妖的脸色由苍白迅速变得粉中透红,他还没从方才的难过中回过神来,却迅速被璘琅方才说的话攫住了心神。
“那、那母皇如何说?”
璘琅微蹙眉道,神色难得显得有些苦恼,“鲛皇她……”
“如何?”心急的小鲛妖恨不得将耳朵贴上她唇边,听个分明。
璘琅抿了唇,淡淡自哂道,“她该是嫌弃吾年纪大了些罢。”
其实鲛皇的原话并非如此。
彼时,鲛皇受了璘琅好些功力,原本该昏睡上十数日休养生息,却回光返照般短暂地恢复了意识的清明。
皇榻上,气若游丝的鲛皇如是道:“尊下……身份贵重……不计前嫌对鲛族施以援手……鲛族上下必会感念尊下的恩情……只不知这份恩情该如何报答……”
璘琅自然无需鲛族为她效力,但她既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便明白终有一日将有“求”于鲛皇。
眼下未必是最好的时机,却未必不是一个时机。
璘琅忖度片刻,随即又上前探了探她的脉息,确认她气息未有不畅后,好整以暇道:“吾曾言贵族皇子翼望救过吾之性命,然其中自有一番曲折,皇子翼望善且勇,吾有意求娶之。”
鲛皇闻言陡然语塞,鲛妖一族亘古绝色,却也未曾听闻惹得龙族动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