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以为自己心已凉,男子后背却仍不露痕迹地一紧,没想到她指摘起自己来竟如此不留情面。
“二殿下不认识此人?”
“不认识。”二皇女一脸厌恶。
“呵。”男子笑了一声,甚是凄凉。
曲槐心讶异地在两人之间看了看,不明白元琪他爹爹为何现在才愿意站出来说出事实。
他被带走的这七日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元琪还是个孩子,你就利用他做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殿下,您还有半分良心吗?”
女帝面露不悦:“老.二,到底怎么回事?”
二皇女说道:“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位元公子,更不要谈他爹了,这一切都是六皇妹拖延行刑的手段罢了。”
“殿下。”男子打断她的话,“你可以不认我,但元琪……”
他顿了顿,郑重吐出最后几个字。
“他可是你的孩子。”
话音落下,全场鸦雀无声,本还翘首偷看的人立时缩回了脖子。
曲槐心也不由呼吸一滞,他说……元琪是二皇女的孩子?
他忽然回忆起两人站在一起时那股子让他倍感怪异的感觉,就像缠住的乱绳一下子被剪断。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头尾相连,串成了一个圆。
怪不得元琪能为她牺牲至此。
“陛下。”男子的膝盖在地上摩挲,最后转向女帝,二皇女见状欲让官兵将他赶走,却被女帝拦下。
“让他说。”女帝面色明显不善。
男子得了准许,连忙在地上磕了个头才继续道来:“我本是栖梧人士,十八年前与二殿下相识,育有一私生子,当年她许诺要娶我进府,谁知都是骗我的,她嫌弃元琪是男儿身,我又出身卑贱,把我们丢在外头不管不顾多年。直到五年前她想利用我们时,才哄骗我以收养之名将我带回府,而后又将元琪送进了六殿下府上,今时今日这一切,全都是她的计划,皆是为了陷害六殿下。”
还没说完,二皇女的指甲已掐进掌心:“简直一派胡言,如今元琪已死,你们想怎么编故事都死无对证。”
“是啊,元琪死后,六殿下竟想连夜将我也杀了,真是好一个死无对证。”男子惨然一笑,似乎在自嘲。
女帝也漠然望向男子:“口说无凭,你可有证据?”
“有。”
“他能有什么证据,难道还能让死人起来帮他说谎不成。”二皇女一躬身,“母皇,这么多百姓看着,您还嫌咱们大洲的脸没有被丢尽,难道要留着这些跳梁小丑继续拖延行刑的时间吗?”
“陛下,二殿下与元琪是否为母子,只需滴血认亲便可知一二。”陶太傅在一旁提醒道。
滴血认亲?
曲槐心不解,且不说这法子是否有效,元琪已死了十多日,他们又到哪里去取血来。
“笑话。”二皇女一听到此处便松了口气,“人都死了,怎么滴血,认什么亲?陶太傅,你怕是老糊涂了。”
“老身没糊涂,殿下不信,我现在就将人请进来。”
二皇女额角沁出汗珠,登时不再说话,曲槐心屏息,果然见乌泱泱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随后自觉分成两堆,让出一条小道。
诡异的静谧后,从小道的尽头钻出了一道矮个子身影,同样穿着灰扑扑的麻衣,头戴斗笠。
那人行走灵活,显然年纪不大,当来到众人面前时,直接露出斗笠里的面容。
赫然是元琪的模样!
第64章谢谢你救我
元琪没死?
曲槐心不由瞪大眼睛,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陛下。”来人跟着跪在男子身侧,的确是元琪的声音,“二殿下的确是我的母亲。”
“元琪!”本还能强忍住一口气的二皇女立马上前一步,想要将他拉起来。
陶太傅一把拦住她:“二殿下,可别伤了证人。”
“你说过,若我帮你你就会给我爹爹一个名分,不管事成与否,就算我死了,你也会护我和我爹爹一辈子,你说过的。”元琪喃喃道,只是不知是说给对面的女子听的还是给自己。
“可为什么一听我死了,你就要杀了爹爹呢?你不是说过要好好照顾我们的吗?你说过的啊,母亲。”这一声称呼似乎格外沉重。
从前有多希冀,如今大概就有多失落。
“陛下,为了证明他们所说为实,不如当场滴血认亲,以免某些人死不认账。”陶太傅在一旁催促道。
女帝见一时难以收场,便只好顺了她的意:“取一碗清水来!”
很快,水被端到众人面前,澄清的液体荡漾出几圈波纹。
元琪毅然上前,咬破了自己的食指。
一滴鲜红落进碗里,血丝朝四处蔓延开,瞬间将水染成血色。
陶太傅随后将碗往二皇女面前递去:“请吧,二殿下。”
二皇女的手死死别在身后,脸黑得不像话。
“老.二,你说他们污蔑你,不妨就证明给他们瞧瞧。”女帝好似是站在她一边,但显然话里有话。
“二殿下,要劳烦您破些皮,流点血。”陶太傅对着她露出一个微笑。
“怎么,母亲,您是害怕了吗?”元琪抬头,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讥讽,“不敢承认当年在栖梧发生的一切,不敢承认自己说过和做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