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会怎么样,他实在无从得知。
晏迟叹了口气,伸手将人扶起,随后也让两个小郎起身。
那个清秀机灵些的名叫百岁,只有十四岁,是才进宫的小郎。他率先抬首,正与晏迟撞了正面,一时呆愣了一下,竟没能移开视线。
这位新受封的晏侍郎,乌发如墨,用一个银中嵌翠的发扣收拢了一半,还有一些垂落在耳畔。长眉明眸,唇瓣上有一点伤,似是被咬破了些,稍添一许血色。
血色微薄时,是霜雪白梅,盖了一枝的冰。如今唇上伤口显红,是料峭凛冬迎来一阵春,显出一股温文和顺、逆来顺受的柔和来。
无怪陛下属意,这样的人,只若性子稍好些,哪个女人不疼?
百岁听到一旁的笑,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移开目光,嘟囔道:“点禅哥哥……”
点禅收敛笑意,反握住晏迟的手,道:“册封的旨意,等您迁了住所,晚些才到。我不知道您与孟公子什么来往,只是初夜封侍郎,古今未有这样的殊荣,福祸参半,无论如何,郎主要小心。”
晏迟不大关心宫中事宜,连位阶高低也是想了一想,才觉出轻重,他低声谢道:“有劳你了。”
点禅推开半步,再行一礼,道:“晏郎主,这场雪停了。”
晏迟转眸向窗外望去,看到被雕花窗纹刻成一段一段的雪景,飘雪已停,枝头抖落了雪衣,梅枝几乎探进窗来。
“但愿,能停久一些吧。”
——
太极宫宣政殿。
热茶滚在茶盏里,水泡浮现又破。小叶慢慢地旋转,再沉淀而下。
殷璇吹散浮沫,饮了一口,淡淡道:“周虹胆子不小,他们家儿郎身为贵君,连侍疾都不敢,倒敢肖想凤君的位子。”
一旁研墨的风仪女使宣冶应道:“周家势已极盛,只是盛极必衰,她该懂这个道理。”
殷璇放下茶盏,忽想起昨夜来,骤然问道:“那位晏郎,调查清楚了?”
“是太阴国难的官家遗孤,流落烟花巷。”宣冶道,“前几年乞骸骨归乡的曹大人,将其敬献给您,陛下虽收了,但并没看过。”
“曹其汝只在男色上颇有本事,果真不假。”殷璇忆起那人,便忍不住往夜里的事情上想。那位晏郎身子太瘦,抱起来轻得没两把肉,但腰身很称手,肌肤细腻微凉,触在掌心,像欲融的冰、将折的枝,一碰就发抖,压着腔调,声含哽咽地回话。
问一句回一句,又软又好欺负。
“周剑星这是派人送死,孟知玉也是。”殷璇提笔蘸墨,朱批往奏章上落,语气不疾不徐地道:“若非那香还算有用,这个郎君恐怕真活不到天亮。”
“是您痼疾好转。”宣冶忙道,“陛下总有一天,不再会受此困扰……”
“好了。”殷璇写下一行,“孤不在意。”
她停顿了片刻,忽而又道:“青莲有个哑巴小徒弟,叫燕飞的,是吗?”
“是,原是给您当暗卫养的。”宣冶虽回了这句,倒觉得疑惑,并不知道陛下要如何用此人。
“领给晏迟做女使吧。”殷璇眼都不抬,“这么好的人,不能太快让那帮人祸害没了。”
后宫之中,每个郎主身边都会有一个掌事女使,只是并不贴身伺候,都是在二门外打理居所事务、做儿郎们不便去做的事情。一般来说,这些女使都是有品级、由尚宫局分配的。
宣冶稍稍一愣,忽地凑上去半寸,低声道:“陛下上心了?可他的出身……”
殷璇抬眼一瞥,对方当即停下话语,低头研墨。她始才继续批阅,半晌才道:“这样的出身,孤才放心。”
窗外雪停已久,有被厚雪压弯的树枝断裂坠落。一帮子无品级的女婢、侍奴,在外头清扫道路、修剪枝叶。
殷璇望了一眼窗,想到这里时,忽而又想起调查晏迟时,他在宫中的居所,是一间废弃已久的寂雨小筑。
冷、偏僻,还曾经闹过鬼,怪不得手脚都是冰凉的,在怀里都捂不热。炭火稍微不够,都昏昏沉沉地往她怀里缩。
应该换个地方。
换一个她在太极宫宣政殿的窗前,就能看到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不用记。就是把位阶放出来给大家看一眼。
殷璇的宫殿就是太极宫啦~宣政殿工作,归元殿睡觉。
正一品 凤君
从一品 贵君(周剑星)
正二品 君
从二品 元卿、德卿、贤卿、良卿
正三品 少卿
从三品 长使
正四品 少使
从四品 公子(孟知玉)
正五品 侍郎(晏迟)
</div>
</div>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