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人亲自上手,自然感激不跌。
对面的人摇头轻笑,说:“这位是姜医生的亲戚?”
看着病床上原本鼻青脸肿如今上面贴敷着几块纱布的人,姜俞说:“不是,是路上——”
“哥,你别不认我,我错了。”突然一道委屈的声音插进来。
姜俞寻声过去,发现说话的人正望着他,双眼噙泪,可怜巴巴的模样。
以为自己听错了,动了动身子,歪头倾过去,问:“你说什么?”
这人却不再看他,眼睛一转对向另一个人,脸上的委屈不减:“刘医生,我叫姜杨,我哥恼我在外面和人打架,您帮我劝劝他,告诉他我认错,以后不再犯了,刘医生,您行行好啊行行好。”
他一口气说完,把四十岁的刘医生听得先是一怔,然后是哈哈大笑,拍了拍姜俞的肩膀:“姜医生,我该下班了,你照顾他吧。”
姜俞礼貌回答道:“您辛苦了。”
其实不止是刘医生听得一愣一愣,连姜俞都没反应过来,他额间眉角先后抽搐:“你什么意思?”
姜杨看着刘医生离开的背影,无辜耸肩:“哥,就是这个意思。”
“谁他……谁是你哥了?”姜俞忍住喉咙口卡住的粗话。
“你呀,姜医生。”姜杨一脸天真,看起来与他红肿的面容有些违和。
“要是每个病人都像你这样对我沾亲带故的,我早就弟妹成群了。”
“不会的,只有我需要。”
“为什么?”姜俞问。
姜杨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收敛了笑容,思考了几秒,皱着眉说道:“我可以叫姜杨,也可以是杨姜,甚至是任何名字。只因为——我没有名字。”
他说:“自我在垃圾堆旁醒来的那一刻,姓甚名谁,就都记不得了。”
姜俞几乎是摔门而去。
他走到医院楼下花园里的长凳子上坐着,想着刚才那小子说的话。
失忆?失忆了就赖着他?哼,自己是医生,又不是开收留院的。
姜俞自认为不是个好人。
当初他小表弟用了些小手段欺负他,以为自己能够若无其事,可是小表弟说:“哥哥,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啊?”
他想,你把脸都撕破了,要脸干什么呢。
于是他也不再留脸面了。
弟弟的哥哥不是哥哥,那么,哥哥的弟弟也不再是弟弟了。
姑父姑母于他有恩,他就记着,将来会还给他们,可是这其中却不包括小表弟。
后来他用了所有小表弟曾用过的手段,一一回报在他身上,任他如何给姑母告状自己也不承认,在表弟的愤恨眼神中熬过了六年。
那时候十几岁的他也经常在心里恐慌,默自想着,我是不是太坏了。
姑母从未怀疑过他,而他恰好利用了姑母的信任。
长到二十八岁的坏孩子坐在长椅上纠结了半天,终于做出了决定:
让他继续回去当乞丐吧!哼!
想着想着也有些饿了,才发现自己一个晚上还没吃饭,念了好久的蹄花汤也没喝着。
走到附近的快餐店随便填了肚子,离开的时候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忍住,打包了一份玉米排骨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