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因为那个梦,阮嘉定感叹:“是啊,爹也多亏了你。”
余家贪污那么多银子,还鱼肉百姓,他要是回来,助纣为虐不提,可能还被耗进去,连累家人也跟着流放。
真是庆幸啊!
蜜娘再一次提醒她爹:“女儿近来梦做的不多了,怕是因缘也是有限的,爹以后行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才好。”
“好,爹知道了。”
他能有这些机遇其实就已经保命几次了,人也不能太贪心。
蜜娘也知道她爹,为人非常热忱,是难得的不计较得失之人,即便是陌生人都是能帮则帮。这本是好事,但是她还是希望她爹能三思而后行,谨慎为上,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
两岁的玉恒嫌太热,要出去玩儿,阮嘉定带了儿子去船外透气。
定二奶奶看着蜜娘,细细检查着她的着装,现在阮家可不是之前那种一文钱做两文钱那般了,出去外边做客见人的大衣裳全都是在铺子做。
她又问:“娘让你准备的活计准备好了么?”
“您就放心吧。我备下了,一个是白鹿饮水,一个是仙鹤松柏。”
一个代表禄,一个代表寿,寓意都是极好的。
之前别人绣的都是黄色的小鹿,她却绣成纯白色,比之更清新可爱。
女孩子家一般交际就是拿荷包络子给长辈,蜜娘身上挂着的是自己绣的一个玉色牡丹荷包。
姑娘家身上除了挂香包还要挂禁步,腰间为了美还有挂丝绦,蜜娘平日是半旧不新的家常服,只是出门才会穿上好衣裳。
这次定二奶奶自个儿不过才做了两套,给她一口气做了六套。
“嗯,做的顶好,娘现在的手艺都比你来差远了。”定二奶奶拿在手上端详。
“唉,要不是为了出门,女儿现下正看书呢。”
定二奶奶笑道:“以后你只学了琵琶就回来家中,如今也不比去女学,还不是想看书就看书,想如何就如何。”
蜜娘释然,“这倒也是。”
虽然去个陌生地方有些担忧,但是一想爹娘弟弟都在一起,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傍晚,船到了渡口,蜜娘的贴身丫头春桃和夏莲扶着她下船来。以前伺候她的二妞如今专门照顾玉恒,定二奶奶许诺过钟氏,会替二妞说一门亲事,钟氏千恩万谢。
春桃夏莲是特地买来伺候她的,春桃是个温柔的性子,夏莲泼辣些,□□了半年多,不说规矩多好,但也算拿的出手了。
她二人都是同色的浅禄色比甲配同色裤子,衬得着红衫的蜜娘更是明媚鲜妍,其实蜜娘也知道她家就是这么个情况,也不是什么权贵人家,强行打扮的太过考究,反而与自家身份不配。
李家在江夏聚族而居,世代和江夏名门黄、康、宋、孟等家族联姻,李覃因为力荐天子亲政,得罪亲贵,从翰林院庶吉士被贬为云州县令,他因其父丁忧在家守制二十七个月并未赴任,如今孝期已过,正等起复。
放眼望去,如此绵延一片的屋子都是李家宅院,让大家叹为观止,李家来接她们的是一位姓林的管事,说话做事都十分妥帖。
进了二门,走过抄手游廊,只见这李家道旁草木扶苏,一派生机,下人目不斜视,规矩非常不错。
这一世以陌生人的身份过来,蜜娘对李家又有另一番看法,途径一个院子,里边正咿咿呀呀的唱着戏。
李家下人笑道:“这是我们二夫人今日有客,家里的戏班子在唱戏呢!”
李家还养着戏班子,不愧是大族,定二奶奶心想。
进了燕喜堂,有两个婆子出来迎她们进去,此时只见一中年妇人走了出来,她身量中等,目光如炬,面相却十分和善。
两边互相介绍起来,定二奶奶笑道:“日后就叨扰李夫人了。”
李夫人先看了定二奶奶一眼,这位陆氏容貌秀丽,身形苗条,倒是个美人胚子,但是不够大方,一看就是个性情柔弱的小家碧玉。
目光再转到她身边站着的小姑娘时,眼睛突然亮了,甚至下意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这是怎样的一幅容貌,秋水为神玉为骨,雪脂冰肌梅做魂这话她忘记了出处,但是用来形容她的貌美丝毫不过分。
再看她眸子黑白分明,行礼煞是好看,站着亦是一处风景一般。
李夫人赞叹道:“天下竟然有这般标致的姑娘,实在是让我洗眼了呀!”
蜜娘恍然,立马道:“李夫人谬赞了。”
连声音都这般好听,更是让李夫人心中添了几分欢喜,下人们最会看脸色了,见李夫人脸上泛了喜色,都对蜜娘殷勤备至。
李家虽然看着是世家,但是饭菜很简单,桌上菜色比计家都差远了,足见他们虽然有钱但是生活简朴。
吃罢饭,漱了口,蜜娘和定二奶奶都准备告辞了,她们虽然住在李府,但是那边沿着街边,单门独户,算是她家单独住,并不裹挟在一处。
李夫人却道:“你们那边我已经安排了人砌灶,再有家什我过会子让人送过去。”
定二奶奶受宠若惊:“这怎么好意思,我听相公说这院子赁给我们住的租钱原本就是跟白住似的,如今又让您送家什,实在是不必。”
李夫人笑言:“你也太客气了,阮孝廉当年冰河下救了我儿子。您不知道,我们李家统共两房,就冠儿一个儿子,她要是有三长两短,我就是死了,也没脸见李家列祖列宗啊。”
“您既然这么说,我就生受了。”定二奶奶也让好婆拿了一个檀木盒子过来,她道:“头次上门,也不知道您欢喜什么,这是一枚玉蟾,听闻府上公子今年要下场,就祝公子蟾宫折桂吧。”定二奶奶转眼间就把人情还过去了。
这是丈夫在京中时,公府送的,价值连城,定二奶奶即便心中舍不得,但是必要的人情还是要做的。
李夫人在心里暗自点头,虽说这定二奶奶看着不是很大气,行事倒还算大方。
紧接着蜜娘又有针线奉上,李夫人拿在手中看了看:“好鲜亮的活计。”尤其是白鹿,通体雪白,露珠儿绣的跟真的似的,完全不是那等俗气的荷包样子。
她不禁对定二奶奶道:“你这个女儿我实在是爱在心里。听闻她要从我学琵琶,我年轻的时候在闺阁中也不过是弹的玩罢了,如今家中事务多,不若她每隔三日来一趟,若我有其他事,就再要丫头去告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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