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乡侯府却只有韩奇一个儿子,前世周福柔生了一对龙凤胎之后,又生了一对双胞胎,自此,锦乡侯府才接纳她。
想到这里,她想起了周福柔,这个人是她前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好像是徒劳,有些人天生就有好运气。
可现在想想,她所谓的好运气还不是和自己一样,前世被送进宫,若没有皇后那个糊涂人,周福柔也不会嫁给韩奇。
因此,再次在太后这里见到郑豆娘,真是恍若隔世。
“臣妾给太后娘娘,德妃娘娘,贤妃娘娘,谨妃娘娘……诸位请安。”
太后近来虽然有新戏,但还是爱看《玉蟾记》,因此一见到蜜娘,就指着她笑道:“是‘阮小姐’来了。”
众妃和命妇们都陪笑。
蜜娘连忙欠身道:“未曾想太后娘娘还记得此事,臣妾真是无地自容了,臣妾蒲柳之姿,哪里及得上名满天下的阮小姐。”
蒲柳之姿?
大家暗自撇嘴。
连女人看了都觉得嫉妒的容颜,这都还叫蒲柳之姿,真不知道如何说了。
“臣妾还要祝太后娘娘福绥安康,松鹤延年。”说完还把自家准备的红珊瑚贺礼送上。
清官要清正,但该走动的地方也要走动,该送的礼更要送,这也是蜜娘欣赏方惟彦的地方,他有底线,但是不拘泥于俗套。
这珊瑚颜色极正,是蜜娘的族伯送过来的,自然这些也属于固定支出,只是他们商人有些门路,知道如何买好的珊瑚。
寡妇爱财,就是太后也不例外,纵然金尊玉贵,宫里规矩多,唯一高兴的就是身份的尊贵能带来钱财的丰厚了。
天子素来有决断,绝不是那种放权给太后的人,因此太后除了能敛财,其余的时候就是抄抄经书听戏打发日子。
蜜娘送了厚礼,又抬眸看范玉真,此时范玉真脸色倒是很平静,还朝自己一笑,郑豆娘却和初见时完全不同了。
那时,她在阮皇后那里时,只听阮皇后的,性子很冷峻,偶尔有些桀骜古怪,又很敏感,这样的人其实不太讨喜,大概只有阮皇后那种对所有人都没有偏见的人,才会如此。
但现在的她,和以前完全不同,她身着粉色宫装,眉目清丽,时常含着笑脸,对太后的恭敬比范玉真更甚。
这也很好理解,范玉真是大家出身,自有一番矜持在,虽然对皇上会曲意逢迎,但也有自己的傲气在,这既是她的优势,偶尔皇上会平等的待她,但这也是她的劣势。
因为在皇上那里,天大地大只有他最大,女人哄哄可以,但她们都不值得一提。
蜜娘在此能和太后说了这么几句话就已经很不错了,只见她前面有不少夫人身边都带着及笄的女子来的。
“这是我的小女儿。”齐国公夫人正指着身边的姑娘笑。
没想到齐国公夫人这么大的野心,居然把庶女都弄来了,顿时有不少在场知情的夫人都露出玩味的笑容。
就凭你齐国公府,也想让女儿做皇后,那是做梦?
德音县主好整以暇的看着众人,反正锦乡侯府也没姑娘想做皇后,她在旁看戏就成,只可惜,锦乡侯府虽然也算富贵,但是没什么实权,她虽然名头好听,但在这里依旧说不上什么话。
再看那阮蜜娘,虽然只是四品翰林学士之妻,但因为侍读学士天子近臣,方才连太后都对她礼遇倍加,旁边的人也争相和她结交。
这就是实权派的不同,勋贵们名头好听,也都富有,但是却没什么权。
听说这陆如法,这次上台就要开始清丈田亩了,但凡豪门大户哪个不是多有投田,大家都害怕,偏生方惟彦可是陆如法的门生。
这些蜜娘还没想那么远,因为太后赐宴之前,范玉真派人让自己去一趟,结交嫔妃当然不可,可是她曾经也是受过范玉真恩惠的。
“给娘娘请安。”
蜜娘行礼一丝不苟。
范玉真眼里却尽是复杂,她挥挥手,下人们撤了帘子都下去了,她从座位上走下来道:“蜜娘,你还跟我客气什么,伯母也是时常进宫见我的。”
蜜娘脸上这才露出亲切的笑容:“我娘也经常说娘娘对她极好,只是现在她随我爹爹去了岭南,日后怕是要等回京了,才能进宫给娘娘请安。”
二人随意叙了几句话,范玉真得知蜜娘又生了一子,很是高兴,仿佛回到了以前。
但随即脸上又不好看:“我知道你比我聪明,当年若是你在宫里,肯定不像我这般。外头那些女孩儿们进宫,哪里又有我的立锥之地。”
那个郑豆娘着胡服,对天子曲意逢迎,时不时还穿先皇后的衣裳在那儿泪水涟涟,听说她还上奏皇帝把坤宁宫封起来,只供奉先皇后的遗物。
那时范玉真有些忍不住,就出言说了几句,但也只是不要让皇上哀毁过度云云。
天子勃然大怒,认为她想窃据皇后之位,这就犯了忌讳。
只是这话,她跟蜜娘也不好说,否则,就是把自己的伤疤给别人看。
蜜娘看到她脸上的萧瑟之意,倒是安慰道:“我还不如你呢,你知道我的,最是个不能受气的,我要是进宫了,就跟孙猴子大闹天宫一样。其实你这样就很好了,横竖你生了皇子。”
像陆贵妃那样生了三个儿子还被迫殉葬的那是少数,大多数生了儿子的妃嫔,还是能留下性命的。
“唉……”范玉真见蜜娘气色极好,一看就是在家里很轻松的,不由得暗自羡慕。
即便自己现在位尊,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难得有情郎啊。
蜜娘见昭阳宫中陈设华丽,料想范玉真至少生活方面还是挺不错的,至于什么封后立储这样的大事,她就无能为力了。
倒不是别的,是因为和她无关了。
前世,她是嫔妃,自然希望自己的儿子到那个位置上去,她才能再也不受别人的磋磨,但是现在却不同,人的立场不同了,这种储位之争,最终还是要看皇上如何定策,兴许皇帝也不知道如何定策。
她又怎能安慰范玉真什么呢?
她也不能许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