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大概也只有蜜娘说的出。
方惟彦听了,浑然不似往日的沉稳镇定,反而问她:“你已经物色好人选了?是谁?”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蜜娘被他的反应吓到了。
又赶紧解释道:“跟你开玩笑的,我没有物色什么人选,天天在家里,只认得你一个,别吓着了啊。怎么青筋都起来了。”
她真的只是开玩笑。
只见他呆呆的道:“我的心,难道你还不知道……”
这家伙反应太大了,蜜娘哄道:“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许久,方惟彦才抱着她:“我们俩肯定能够相伴到老的,一定会的。”
蜜娘又认真的答应,说完又微微叹道:“还跟个孩子似的。”
进了五月,天气和暖很多,蜜娘孕吐反应很严重,她生羡哥儿的时候倒还好,一有不舒服,娘家婆家都想法子,现在自己在外,一切不是很方便,只得自己想法子,方惟彦下乡去了,不过,她在许多事情也不一定能帮上忙。
夏莲捧了一碟酸杏过来:“四奶奶,您尝尝,这酸杏渍的极好,多少吃点开胃,这么一直吐下去,对您身体也不好。”
“嗯,好。”蜜娘用小叉子,叉了一块在嘴里,果然不反胃了。
夏莲见她吃下去,喜不自胜:“这碟就放这里,不过也不能多吃,听说吃多了烧心。”
蜜娘点头。
几个自小陪她长大的,如今都是体面的管事娘子,再有蜜娘从不苛待下人,家里氛围都还不错,其实蜜娘也知道最主要的是家中女主人只有她一个,故而没有任何派系之分,否则妻妾成群,就容易出问题。
当然妾室很难会撼动正妻的地位,但是人多就容易杂。
女主子们多了,就容易分派系,这是不自觉的行为。
正想着,外面有人传话说大姑太太来了。
大姑太太?方雅贞。
蜜娘和夏莲对视一眼,又恍然:“这个时候她倒是来了。”
这个方雅贞也是个见风使舵之人,登莱二地离的这么近,之前连份贺礼都未送,大概是看时局不稳,现在看到方惟彦坐稳位置,还成了知府,立马就过来了。
不过,虽然心里嘀咕,蜜娘见到她,依旧礼数做足。
方雅贞见她扶着肚子,连忙道:“这是有了身孕吗?哎呀,真是祖宗保佑啊。羡哥儿呢,怎么没看到他人。”
“羡哥儿早上在读书,现下我们还没请到好的先生,他又无事干,好在他爹走的时候,留了几册书。”
方雅贞又夸了一遍,知晓方惟彦不在,她也并不在意,只是道:“我远嫁这么多年,好容易有你们来,不知道多高兴呢。日后,等你生下这孩子来,再去我们莱州玩。”
蜜娘笑道:“大姐说的是,横竖咱们是一家人,也是应该的。”
午膳,又让春桃去九如楼送了一桌酒席过来,这也是因为她们出门在外,虽然算不得开宗立户,但也自成一家,这与在侯府不同,侯府招待客人,自有太太和管事在,她们做媳妇的都是陪客。
况且,她们不掌家,都是拿月例银子罢了。
在侯府里,开销很大,就是多添一道菜也要加钱,因此管大厨房的都是油差,在外头比好些主子还有钱,哪个不是平日在侯府里当差,为奴作婢的,出去却前呼后拥,多少人伺候。
故而,蜜娘虽然和方雅贞关系平平,但依旧待客很周到,方雅贞也是见过大场面的,随意一看这是上等席面,心中知晓这位弟妹虽然淡淡的,但是待客还算周到。
吃完饭,这戏肉算是来了,方雅贞叹道:“我的膝下就你妹妹一个,可怜见的,她现在在宫中也不知道过的如何。”
她开了个头,蜜娘就大概想说什么了,但她不戳破,反而跟着感叹:“这入了宫哪里能够由得了自己,便是父母亲人,也难得再见一面了。”
见还是可以见的,但那是高位嫔妃,除非傅倩倩现在有孕在身。
这一入宫门深似海,傅倩倩是十五岁参选的,正常的人家在这个年纪早就说亲了,恐怕傅家早作打算,如今惦记的也不过是前程罢了。
果然,听方雅贞道:“我听说弟妹和德妃娘娘关系颇近,你这个做舅母可要照顾一下你外甥女才是啊。”
她见蜜娘虽然外放,还有孕在身,但人看起来顶多有些憔悴,却没有颓唐之色,虽然被贬谪,但这么快又升了官,她今日来,一是为了女儿,二也是交好。
说完,方雅贞拿了一封银子出来:“我们也不会让弟妹你难做人。”
蜜娘一笑,把信封一推:“不是我不去说,只是现在天高皇帝远,我也没办法。况且,您也知道我不过只是阮家的旁支,和德妃的关系泛泛,我又托谁去说呢。”
有的银子可以拿,有的银子拿了可是烫手。
果然,方雅贞道:“弟妹,你就帮帮忙吧,总不至于,你看着你外甥女在宫里终日没个着落吧,她若有个一男半女,将来也有了依靠,于她四舅舅也有靠山了。”
蜜娘心道,瞧,还要帮忙生个皇子公主,你的钱谁敢拿?
“大姐,我哪里是那个意思,我们做舅母的,谁不愿意帮外甥女。可我现在外放,将来还不知道何时回京,回京了,也不知道四爷官职如何,我够不够格进宫给娘娘们请安,与其如此,您还不如托别人。”
方雅贞觉得她三推四阻,好不痛快,心下也来了气。
蜜娘也不至于怕她,她可不会碍着面子就答应别人这些要求,有的人是一时不到就要怪罪,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好得不得罪的。
若真有心,早该送帖子来了,至少也像她自己回侯府一样,侯府早就派人在码头接她。
那些虚情假意的事情,很不必,因为有的人也不太值得。
二人不欢而散,虽然还维持着体面,但也次日一早,方雅贞见蜜娘依旧不肯松口,就悻悻的离去。
春桃笑着送她到门口,回来时,一文钱赏钱都没有。
“按理说,她嫁的不错,平日里衣裳头面我看用的顶好,我看她可能觉得我们不值得结交,所以不愿意下功夫。”
春桃撇嘴:“既觉得咱们不值得结交,又巴巴的上门,连帖子也不送,就这么上门了?”
“大抵是想交好,但又不觉得咱们值得耗费那么大的功夫,正好为了她女儿,就来这么一出。说来谁也不傻,两千两银子,就要保她女儿生个皇子或者公主,还真会想?那宫里的看门的随手一扔就是五两,大太监们没了两百两是不开口的,德妃娘娘那里是什么人?就是固宠也不会找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