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俯身,凑近了看他脸,“哇,傅sir,跟我结婚你这么累?黑眼圈好重。”
他撑撑眼皮,一手用力按刮了下上眼眶,驱散疲惫,抬眼将她锁住,告诉自己,这不是梦。终于,他将她拉进怀中,用力拥住。
离经叛道。
藐视道德。
分分秒秒,都是失控的罪。
佛曰:日夜受罪,以致劫数;无时间决,故称无间。受身无间者永远不死,寿长乃无间地狱中之大劫。
他身处无间狱,竟还妄想天堂。
“你当我是婚前焦躁症。”傅时津笑着同她讲。
钟霓眉头一拧,拍开他的手,双手抱胸,坐在一侧,满脸不高兴。他坐在一旁,看她不高兴,看她浓烈眉眼,是遮掩不住的张扬,映入眼帘,抵达心口,装不满便要溢出。他时常忘记初衷,一再提醒,一再二再而三地提醒,但到底敌不过人的忘性及贪性。
傅时津拉过她胳膊带到身前,握住她的手,看她手指,看她无名指,计算尺寸,从怀兜里拿出一枚戒指,出其不意地套到她指间——尺寸完美,刚刚好,他庆幸地赞叹一声。
钟霓被吓到,用力抽回手,看着戒指上的钻石,用力捏了捏,甚至还想咬一口试试,仔细研究一番后,她眨眨眼,问:“你买的?”
“嗯,钟意吗?不钟意明天再去看看。”
她盯着傅时津,坐到他腿上,捧起他的脸,左看右看中间看,再看指间的钻石戒指,小声问:“几多钱啊?”
她担心他买不起,担心他付出了什么代价才买得起。傅时津笑出声,拉下她的手,摸着她的无名戒,“不贵。”
“你讲啦!”她皱着眉。唐绍坤的事情对她影响太大,家中那么多现钞,来源不明,她怕傅时津也牵连其中,更怕会成事实。
傅时津在心里里给戒指价格打了个折,“玻璃钻,不贵。”
“玻璃?”
“嗯,真钻买不起,日后有机会再送你。”
钟霓眉头一挑,抬起手,对着灯光,钻戒闪烁,小巧精致,真漂亮,像是真钻。傅时津贪得一时满足,随她心情开心。
灯光下,钻戒像男人心,只于光下才知闪烁,被打磨地有棱有角,切割只剩完美,男人要用它换女人一笑,好简单。又好困难,做差佬,几年薪水才赚得一枚钻戒?几年才可用钻戒换得女人一笑?
这一时,他有些满意,满意自己曾是陆钦南。住这样房子的傅时津有什么资本啊?他够资本买一枚钻戒吗?
他恶劣地骄傲起来,拉过钟霓的手,亲吻她的无名指。
原来不是忘了,是他太贪了。
☆、022
婚礼于九龙城的嘉里酒店举行。嘉里酒店是钟家产业之一,位置靠近红磡广场,于顶楼亦可见港岛旖旎风光,夺人眼球是不夜港不朽海景,绚丽夺目是今晚婚礼。钟家大手笔,叫来场宾客不禁赞叹,赞叹之余背后是锲而不舍八卦精神——
前不久,钟小姐不是和林家少爷正打得火热吗?
眨眼就要结婚?
有人讲,钟小姐早已有未婚夫,找林家少爷,无非是门当户对……
参加婚礼的林太听到八卦言论顿时没了好脸色,全程冷冰冰坐在宴席上,身边林少爷佯装漫不经心地欣赏今晚婚礼。
浪漫海景婚礼,原来也可以是警察小姐的风格。
那一日维港餐厅,他还以为钟小姐不是浪漫主义者,事实上,绝大部分的女性骨子里或多或少有浪漫情愫,其中差别是谁能引导。显然,他不是那位能引导的人。
一盏盏的灯映着今晚宴席上觥筹交错,酒香四溢,是要冲散满天繁星阵。有人指尖与钢琴共舞,音乐声缓慢,像淑女小姐的小步伐,轻盈唯美。
灯一盏一盏排了一路,间隙的昏暗中,丧龙扯扯燕尾服领带,转过身对着阿芬,问自己领带有没有歪。
领带何止是歪,简直像小学生打的领结——不,是不如。小小阿芬嫌弃地“嗤”了一声,“哥哥好笨,连个领带都不会系。”
一旁着粉色长裙的林阿芬捂嘴笑了一声,两手探到丧龙身前,用眼神向他征询同意,丧龙对上她清澈眸光,下意识避开,脸色不自然,却慢慢伸长脖子,由林阿芬帮他重新系领带。
丧龙攥紧了拳头,笔直地站着,像个木头人。小小阿芬看着笨蛋哥哥,再看看林阿芬,甚是老成地叹气。自家哥哥搞不好是有妹控,否则怎么会找个与她同名的林阿芬当‘朋友’?小小阿芬不禁摇头,同情哥哥,少几分嫌弃,多几分懊恼,将来长大,真是要靠她来养哥哥了。
林阿芬系好领带,同丧龙讲谢谢,带她来这样的场合。她望了一圈,眼里有羡艳,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电影没有亲眼所见来得清晰直接、真实。
丧龙小声讲不用谢。林阿芬牵理好他衣领,笑笑,又是一声谢谢。丧龙别扭,又讲不用谢。
两人谢来谢去,小小阿芬跺脚:“不如你们谢我啊?给我利是?”(利是:红包)
丧龙不客气粗口惯了,林阿芬老实,真给小阿芬利是,丧龙一把抢过来,无意间抓住林阿芬的手,撞上她目光,一时失措。小小阿芬抢到利是,冷不丁讲:“哥哥,你不要装纯情少男啦!很恶哎!”
“龙小芬!”丧龙气急败坏,先前不知所措全无。林阿芬站在两人之间,看他们兄妹嬉闹,温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