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咦?小道士自己怎么先哭起来了?
他就坐在地上也没爬起来,抬起手掌自己一边哭一边往上吹气。
哟,这手是在哪儿划的,好几道深口子哪。
仔细看看,小道士够狼狈的,道袍下摆也撕烂了几处,再加上很脏的鞋子,有点散乱的头发,疲倦的脸……看起来象是长途跋涉,很久没休息过了,怎一个惨字了得。
对了,桃花观附近没有道观……
这个小道士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小道士看起来没怎么吃过这样的苦,一边哭一边给自己手上的伤吹吹再吹吹,除了这个似乎就不会干别的了。桃木剑也扔在一旁。哭了一会儿,还小声喊:“师父,我好怕……师兄,你们在哪里啊……”
呃,难道是个迷路的道士?
我觉得好矛盾。
还没摆脱上辈子做为一个人的心态,看着一个迷路的小孩子在这儿哭……我实在不忍心坐视不管。可是,可是现在我不是人,我是只蜘蛛,和他不同类,而且他刚才还要拿桃木剑砍我……
小道士越哭越伤心,从“呜呜呜”变成了“哇哇哇”,从师父到师叔师伯师兄全喊过一遍来了,大颗大颗的晶莹泪珠挂在白嫩嫩的小脸儿上,实在叫人很不忍啊。
我是忍了又忍,最后还没忍出,慢慢从草丛里爬出来。
“喂,你别哭啊。你是不是迷了路?”
小道士吓了一跳,一边抽噎,一边四下寻找我的踪迹。一手还不忘把他的小桃木剑握住——他哭的昏天黑地,一手抓住的不是剑柄而是剑刃,挥的凌乱软弱,毫无杀伤力。
“别哭啦,你再哭把狼都召来了,那会儿我可帮不了你。”
这话还真灵,他立马儿收声。
“我不是坏妖怪,是只很小的蜘蛛,我也没做过坏事,你不用害怕。我不伤你,你也别伤我。”
他小声问:“你在哪儿?”
“你前面,往下看。你的手伤了?”
他迟疑着,过了半晌才看到趴在草叶上的我,犹豫不定的看着我,看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
“喏,这里有灰线草,你采一些,弄碎了涂上,伤就不会疼了,而且很快会好。”
我特地指给他看:“喏,那种矮矮的,叶子细细的就是灰线草了。”
六道士妖怪干瞪眼
小道士犹豫半天,还是采了两株灰线草,然后用两块石头把草叶捣碎挤出汁来,敷在伤口处。
我趴在一边看他:“哎,你从哪儿来的?要干什么去?”
沉默是金,小道士咬着嘴唇不说话。
“你怎么受的伤?”
“你会什么道术?”
我问了七个八问题,问到最后一个你叫什么名字,小道士总算开了金口,小声说:“我叫李柯。”
“李柯?”哦对,道士不象和尚,和尚一出家就斩了俗缘四大皆空,原来的姓名都不要了,道士却不然。姓氏一般都会保留下来的,射雕里头全真教的道士们都是只改名而已,姓不用改。
“是哪个柯?”
小道士用伤的不重的那只手捡起桃木剑,在地下划出字。
“哦,原来是这个柯。”
“你,你认识字?”
“嗯。”我点点头。
“那你……有名字吗?”
我顿时象当头挨了一棍。
我有名字,当然有名字。可是这名字……
打死我也说不出口。
我一转眼,看到山谷里雨后更加润泽鲜艳的桃花林,跟小道士李柯说:“我叫桃华。”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吗?”
“嗯。”
“名字挺好……”小道士刚说了半句,却又象想起来什么要紧的事,马上又紧紧咬住唇不说话了。
“你不要再向前走了,我们这里也是有阵势的,外人不可擅入。要是我的师兄师姐们发现你,你这小道士啊八成是要倒大霉。你快走吧。”我想想又补一句:“方向你认不认识?”
他不出声,可能是不好意思说不认识。
“从这里向东可以出山。”我指给他路看:“你顺着这条路出去吧,到了山外有村子的地方再和人问路回你该回的地方去。”
小道士还是不说话,可是他的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发言,声音还挺逗。
“咕噜噜……”
我愣了,小道士羞了,脸先是涨的通红,又慢慢的褪去了红色,变成了一种很可怜的脆脆的白色。
我问:“你饿了么?”
小道士李柯对我怒目而视。
真是不识好人心……呃,好蜘蛛心。我是一片好意,他却还是这么提防戒备。
不过,也难怪。
我是妖,他是道,天生的对头。
他要不是个小道士,会的不多懂的不多,说不定已经用桃木剑把我给xx了……切段切块切丝,油炸火烤踩扁扁……道士们的手段花样多多,师姐们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
啊啊啊,太可怕了,我赶紧让自己停止,不要再往那个恐怖的方向去想。
“我也没什么吃的……嗯,”我一低头却看到了一种叫荒荒芒的粗茎草:“啊,这个草根可以吃,汁水是甜甜的,能充饥。”
小道士看看那草,又看看我,满脸的难以置信。
“草根,怎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