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有火笃定自己是中了毒。
大夫来得很快,找的还是村里的那个土郎中,来了仔细查看过后,道:“该是吃了什么不合适的东西。”
钱有火立刻像是抓住了小辫子一般:“娘,你看我说得对吧?我就是中了毒!”
“不像是中毒。”土郎中摆摆手:“大概就是东西变质了。天气炎热,吃食别放太久,尤其过了夜的东西最好别吃……还是做少一些吧。”
庄户人家粮食都不够多,真做出来了,倒掉也太浪费了。
钱有火再三强调自己没吃过夜的吃食,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你可能是换肠胃,不严重,喝了药,养两天就好了!”
被问得太多,大夫回答起来也难,配好药之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钱母不认为儿子是中毒,今日之前,儿子入口的东西,要么是他自己做,要么就是她做的,怎么可能有问题?
她更倾向于大夫说的儿子最近在换肠胃。
钱有火眼见母亲不信自己,便想要说服她,絮絮叨叨很是烦人,钱母烦不胜烦,拿着东西带了孙子去隔壁邻居家中了。
院子里只剩下夫妻二人,钱有火看着楚云梨,质问道:“你是不是冲我下毒了?”
楚云梨颔首:“对啊!”
钱有火:“……”
他看向刚走远的母亲,大喊道:“娘,春喜她承认了!”
钱母压根不信,头也不回进了隔壁邻居的家门。
钱有火真有点伤心,怒斥楚云梨:“什么东西有毒?”
他说妻子下毒,纯粹是直觉。要不是知道陈春喜的真面目,他也不会怀疑她。闹肚子后,他也仔细回想过吃饭的前后,没发觉哪里有异样。
楚云梨坐在石桌上,态度悠闲,浅笑道:“很简单,我摘的那些野菜中,有些是有毒的,但有一种是解药,我给你娘夹了一些,自己把剩下的解药吃了,而你……把那些有毒的药通通都吃了。可不就得恼肚子么?”
钱有火瞪大了眼睛:“你会辫药?”
“只会看两三种。”楚云梨一脸谦虚:“毒死你是足够了。”
钱有火心里惊惧不已。
楚云梨抬手去拿大夫配好的药:“刚才娘说,让我给你熬药来着……”
眼看她手指就要碰到药了,钱有火吓得心胆俱裂,急忙伸手去夺:“我自己来!”
他自己熬了药喝了。本就是路旁采的草药,毒性不大,只是折磨人而已,一整个晚上,钱有火都没睡好,等到第二日早上起来,他除了面色苍白些,已经不再闹肚子了。
“春喜,我们去找族长吧!”这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煞星送走!
楚云梨从善如流,换了衣衫跟他一起出门。去了陈家村。
钱有火说了和上一次差不多的话,族长还是同样的态度,只咬定一句话:陈家没有和离归家的姑娘!
钱有火满心崩溃,眼泪都落了下来:“三爷爷,算我求你,你就可怜可怜我……们,让春喜回家吧。”
族长一脸漠然,并不开口。
不说话就是拒绝,钱有火又求了半天,还是无果。
楚云梨也看得出来,想要摆脱钱家,族长这里压根就过不了。
正准备离开呢,就看到族长媳妇从外面回来,看到楚云梨二人,笑着打招呼:“春喜啊!怎么得空过来?”
“有火他发颠病,一发病就打人,还只抓着我打,他来给三爷爷道歉,想要送我回陈家。”
族长媳妇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听了不少,还从来没听说过这种病症,一脸诧异:“还有这种病?他是不是讨厌你呀?”
楚云梨低下头:“不知道啊!我自做到了妻子的本分,他不喜我,我也没法子!”
钱有火在边上听得满心憋屈,想要反驳吧,就怕这女人回头收拾自己,只能默认。
又觉得这女人实在脸皮厚,什么话都张口就来,就是个人精,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想想就窒息!
钱有火是真不想过那样的日子,当即转身者的族长对面:“您不答应,我就不走了!”
族长:“……”
钱有火不走,楚云梨也不走。
到了午后,陈家送客,二人出了门,钱有火还是不想离开,于是,坐到了大门外。
楚云梨也不走,陪他坐着。
天上渐渐暗了下来,村里的人都回家了。月亮升起,朦胧的月色里,只隐约可见近处的风景。
楚云梨双手撑着下巴,有些无聊:“你打算一直在这守着吗?”
钱有火颔首:“如你所愿,我一定会让族长答应的。”
一句话落,又沉默下来。
族长家中的房子造得比较讲究,用青砖造了院墙,大门口处还修了一个漂亮的房顶,二人就坐在那底下,离得远的人,根本看不见那里有人。
一转眼,村里各家亮着的烛火越来越少。钱有火也靠在门上睡着了,楚云梨也闭上眼假寐。
深夜里,楚云梨突然睁开了眼,像只猫般轻盈地起身,侧头去看右边的院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