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等他走近,对着他胸口又是一拳:“打伤了你我治,打死了我偿命,有什么了不起?”
无论是谁,都怕遇上那不要命的。
高进发被一拳打摔到了地上,惊惧之余,大喊:“他又打人……”
围观众人也没想到大壮还要出手,眼见高进发躺到了地上,赶紧扑上去七手八脚地把大壮摁住,有妇人在边上劝:“有话好好说,怎么能动手呢?万一把人打坏了,你也很难脱身!”
说话的妇人就住在这巷子里,和廖红月是邻居,两家还算熟识。
廖红月也急忙上前拖住大壮的胳膊:“别打了,你若出了事,我们母子怎么办?”
她声音不大,带着点哭腔,大壮转头看着她:“我就是替你不平。”当着众人的面,他伸手指着地上的高进发:“就是这个混账,骗了廖家的大姑娘,在廖东家没了后,全家人都哄骗人家一个小姑娘。结果事败,全家人受了伤还坐了牢,银子也花得精光。红月不计较他家人算计廖家,也不嫌弃他又穷又伤,老实伺候。好在遇上村里的好心大夫肯赊药给他。他可倒好,自己病好了之后不想卖地还债,跑去勾了人家大夫的侄女……”
大壮越说越生气,踹了地上的高进发一脚:“你对得起一心照顾你的红月吗?那个大夫的侄女何其无辜?仗着自己一副老实的皮相,骗了这么多女子,打死你都是活该!”
廖家发生的事,因为上了两回公堂,并不是秘密。
只不过许多人都不知道廖红月的身份,也没见过好命娶了廖家养女的乡下人。
现在知道高进发就是那个娶了廖家姑娘的人,众人立刻就松了手,退到了一边。
这种人,挨揍活该!
跟他走得近,还容易毁自己的名声。
高进发的身边一瞬间就空出了一大片地方,他欲哭无泪。众人都觉得他该打,这对他可不是什么好事,万一还帮着大壮揍人……想到此,他急忙出声:“我有没有错,轮不到你来评说。总之你打人就是不对,我要去报官!”
“别!”廖红月着实怕了公堂,着急之下脱口出声。
高进发眼神一闪:“不去也行,他把我打成这样,总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们要带我治伤,还要伺候我至伤势痊愈!或者给我银子,我自己找人伺候。”
大壮气不打一处来,撸袖子上前:“看把你能耐的!”
高进发伸出左手捂住脸,大喊道:“劳烦你们帮忙报个官,否则要出人命了!”
看热闹是一回事,真出了人命,在场的人都得被拖到公堂上。
这个世上有许多人一辈子都不想和公堂扯上关系。可现在已经看到了,立刻避开也迟了。报官是不可能报官的,真去报了,就必须去公堂分辨。当下,许多人上前拦住大壮:“别打了。”
大壮人高马大,可耐不住人多,七八个人摁住他,总算把他拦在了几步外。
高进发松了一口气:“不给我银子,我就不走!”
大壮气得将身上的人甩开,又要上前打人。
楚云梨站在不远处,将闹轰轰的情形收入眼中,此时上前:“别闹了,我给你银子。”
高进发有些意外,不过,能拿到银子就是好事,下顿饭有着落了。
楚云梨给了三两,语气意味深长:“打人不对,这是我替我姐姐赔给你的。你可千万收好了!”
高进发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可银子就在眼前,傻子才不拿,他一把接过,跌跌撞撞跑走。
廖红月没想到这种时候妹妹会出来帮她了事,感动得泪眼汪汪:“妹妹,谢谢你。”
楚云梨面色冷淡:“我只是顺手而已。发生过的事无论如何也抹不了。”
廖红月面色瞬间惨白:“对……对不起……”
说得再多,廖红慈也回不来了。
这事情吧,难就难在廖红月对妹妹是真没有坏心,甚至还很愿意帮妹妹的忙。她的错处,一是让高家搭上了廖家,二是没能阻止高家人。
这两样,说起来也不能怪她。
不只是楚云梨这么想,连廖红慈也是这个想法。
真对她动了手,廖红慈大抵会不满。所以,就这样吧,从今往后,廖红月过得好不好,楚云梨都不会再插手。
当着众人的面,楚云梨声音不减,道:“廖家养你一场,并没有亏待你。反而是你将祸事带入了廖家,虽然不能怪你,但若没有你,我不会吃那些苦。所以,从今往后,你不再是廖家女,过得好或差,都与廖家无关!我不会再管你。”
她转身离开。
看着妹妹走远,廖红月喊了几声都不见妹妹回头,不知不觉间满脸是泪,眼中悲痛难忍,喉咙间一阵哀哭,腿一软,跌坐在地。
边上大壮急忙去扶。
众人渐渐散去,也将廖红慈不再认姐姐的话传了出去。
走出人群,楚云梨没有回铺子,而是去了郊外。她走得飞快,出了城后往村里的方向去,那里有片小树林。
树林茂密,有那胆小的,白日里也不敢一个人过。
高进发并不胆小,他脸肿成了猪头一般,还吊着一条胳膊,心情却止不住的雀跃。他捏着手中的银子,盘算着回去之后问村里人买点吃的,等他脸上的伤好一些,就到城里找个大夫好好治一下他那处。
走进树林,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正想继续赶路,突然眼前一黑。
一条麻袋罩住了他的头,高进发刚想要大喊,嘴边就挨了一下,瞬间满口腥咸。本就掉了两颗牙还隐隐作痛的口中又痛得他想立刻晕过去。
可他不能,电光火石间,他想到自己拿银子的时候围着许多人,都说财不漏白,这是有人盯上他了吧?
下意识地,他伸出左手去掏放在腰间的银子。
可手还没碰着腰带,又挨了一下,下一瞬,早上才听过的骨裂声又起,高进发痛得止不住想要大叫,还没出声呢,嘴就被人捂住。